燕时晏的逻辑很简单,总之,他不愿母亲身边出现一丝一毫的风险。
如果到了崔家,就算能瞒下来,瞒得了一时,还瞒得了一世么?
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
至于承诺,得分对怎样的人,不可迂腐。
对重情义之人那当然是一诺千金,对崔永唯这等到了最后关头还在想着怎么挖坑的奸诈之徒,大可不必如此认真。
听他说完,秦瑶光心头温暖。
她只不过是正常付出了些许关爱,这个孩子啊,就满心都为了自己着想。
“我知道的。”
秦瑶光微微一笑,对燕时晏说出她的打算:“为母想着找到人后就将他带离沧州,另寻一个靠得住的人家将他养大。不会告诉他真正的身世,做一个普通百姓就好。”
因为她的姿势而平视着燕时晏的眼睛,让他感受她每一句话都是发自肺腑的认真。
燕时晏脸颊一热,避开她的目光。
他都在想什么呢?!
在心里,燕时晏暗斥着自己的自作聪明:以母亲的大智慧,如何看不透那个人的小算盘?竟然还多此一举去提醒,太多余了。
秦瑶光目光一转,就看穿了他这个举动背后的意思。
“晏哥儿。”
她轻柔地叫了他一声:“你的提醒不多余哦。当你关心一个人,怎么担心都不为过,说出来就更好了。”
“比如刚才,能让为母警醒而查漏补缺,还能知道你的孝心。”
燕时晏是个内敛的性子,她有义务鼓励他多表达内心。
要不然,一个锯嘴葫芦将来要怎么谈恋爱。
玩你猜我猜猜猜猜的游戏么?
为了将来儿媳妇的幸福着想,培养儿子良好的沟通习惯,要从娃娃抓起。
秦瑶光的话,令燕时晏一张精致小脸上的羞愤神情,瞬间雨收雪霁,双眸明亮。
“走吧!”
秦瑶光实在没忍住手,在他秀挺的鼻梁上亲昵地刮了一下:“别让戴大人等久了。”
“嗯!”
燕时晏抱着怀里的那叠供词,大力点头,眼睛亮晶晶的。
他开心得轻飘飘的,仿佛下一秒就能原地起飞。
秦瑶光扶着寒露的手站起身,对不远处等待的戴至隆点头示意,带着燕时晏继续前行。
知道她有重要的事要议,戴至隆没有带她去日常办公的厅堂。
那里人多眼杂,机事不密。
而是越过厅堂后,来到他和心腹议事的书房内。
“都给我守好,五十步之内,不允人接近。”戴至隆如此吩咐手下。
秦瑶光对青柏雪客点点头,两人领命而去。
她信任戴至隆,却无法相信整个大理寺。
汝阳王渗透了整整十年,谁知道在京城还有哪些人是他的探子?
多提防一手总没错。
室内,戴至隆奉秦瑶光上座,亲手呈上茶水。
秦瑶光示意燕时晏将供词递给他,戴至隆一字一句地看完,越看越怒。
到最后,双手都忍不住在微微颤抖。
原来,在国泰民安的太平盛世背后,竟一直有一双幕后黑手,试图颠覆这一切。
看完后,他将供词放到秦瑶光身旁的案几上,借由整理纸张的动作,来竭力平复着胸中的怒火。
完成这一切后,戴至隆倒退几步,对秦瑶光郑重其事的大礼参拜。
这一刻,他发自内心的,敬佩长公主。
如果不是她,汝阳王勾结崔永唯所做下的一切、暗中进行的阴谋,都不能被提前察觉。
一想到汝阳王成功谋反的乱世,他就后脊发凉。
这一拜,是为了天下苍生。
秦瑶光安然受了他这一礼,当之无愧。
待他起身后,她才道:“戴大人,本宫信你没有私心,但这叠供词不能留在大理寺。”
戴至隆拱手:“微臣明白。”
如果仍是先帝朝间,这件事很好办。
想要谋逆的反臣贼子?
先找借口召汝阳王回京,作为试探。
同时,暗下密诏给汝阳郡的邻近郡县集结兵力,待命。
假如他应召而回,就直接扣押在京城,派钦差大臣去汝阳郡肃清一切隐患。
假如他抗命不遵,狼子野心立现,立刻就能点将发兵汝阳郡,将谋反的苗头掐死在摇篮中。
可惜不行。
当今圣上,既没这个魄力能力,亦缺乏可靠忠心的人手。
一道圣旨还没发出去,恐怕就闹得天下皆知了,还怎么对付汝阳王?
至于谢殊。
从利益上,他如今的确跟汝阳王是死对头,想必不愿见到对方卷土重来。
然而,秦瑶光不能信任谢殊。
谢殊是个世家脑,以家族利益至上。
谁知道他会不会因为汝阳王允诺他什么好处,而再度背叛呢?
汝阳王大可以用四皇子作筏子,告诉他可以不揭穿四皇子的身世,让他一直以谢皇后的血脉登基,保他谢家一族不倒。
见戴至隆明白事理,秦瑶光在心里松了口气。
是在大理寺内拿到的口供,按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