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瑶光上前请罪:“都是儿臣的不是,母后切勿气坏了身子。”
皇太后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睨了她一眼:“哀家说了那么多,还以为你知道了。既享了长公主的尊荣,就要有长公主的担当!”
“儿臣明白。”
“既是明白了,为何又求皇帝替你做主?”
皇帝急急替她分辩:“母后误会了,是朕宣了皇姐来,不想她受了委屈。”
皇太后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懂什么叫委屈?”
“哀家把话放在这里,乐阳和安乐郡王绝不能和离。”
她的声音中气十足,可谓掷地有声。
谢皇后心不甘情不愿,却也没有法子,只好跟着皇帝和秦瑶光一起应了。
她千算万算,未曾算到皇太后早就候着这出戏。
如今,把话撂到明面上,哪怕是谢殊也没有什么好的法子。
谢皇后心中正暗自计较着,外面传来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
她眉头一跳。
在宫中,决不允如此慌张行走。
难道,又发生了什么事?
“太后娘娘!”
一名禧宁宫的老太监几乎是小跑着抢进大殿来,匆匆对三人见了礼,急道:“宁国公府来报,老国公爷仙去多日了!”
皇宫中,要避讳“死”这个字。
仙去,便是死了。
死了不奇怪,什么叫死去多日?
谢皇后垂下眼帘,打定主意不多说一个字,省得被人拿住话柄,在背后嚼舌根说她幸灾乐祸。
崔家和谢家争了大半辈子,眼看着迅速衰落下去。
她只需冷眼旁观就好。
皇太后骤然起身,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一晃。
秦瑶光忙上前将她扶住,低声劝道:“母后,您别太伤心了。”
“扶哀家回宫。”
事情来得太急,这里是凤阳宫,不方便说话。
皇太后摆驾回宫,秦瑶光急急跟上。
皇帝也想跟上,被她制止:“宁国公府之事,皇上无需挂怀。”
虽说都是崔家的血脉,但他是皇帝。
崔家的事,皇太后从始至终都没想过要让皇帝沾手。
回到禧宁宫,老太监才细细禀来。
原来,自崔永唯事发后,宁国公府上除了崔老国公外,全都离开京城。
二房举家去了何氏的陪嫁庄子,大房崔问岸不知所踪。
偌大一个府邸,没了主母操持,只靠管家要管着这几百号人,未免捉襟见肘。
大房二房的离开带走不少训练有素的崔家奴仆,剩下的心里没个定准,什么事都闹出来了。
吃酒赌博的、内外勾结私通的,什么事都有。
刚开始时毕竟有国公府的名头压着,还不敢乱来。到后面见无人过问,一个个的胆子就越来越大。
一个月,足以让胆小懦弱的人,养出懒惰贪婪之心。
以至于堂堂宁国公府,内务松弛,成了小人肆虐的天堂。
以至于,连崔老国公在院子里死去好几日,才被偷偷摸摸闯进正院想要顺手牵羊的一伙地痞流氓发现。
“太后娘娘、长公主殿下。”
老太监把发现的过程大致说了一遍,道:“谁也没想到,那些奴才竟是如此胆大包天。二夫人离开后,老国公爷跟前连个正经伺候人都没有,怠慢至此。”
皇太后微微动容,眼神里却没有太大波动。
崔老国公,实在不是一位称职的父亲。
比起谢殊来,他实在差得太远。
因他一己之私,对结发妻女凉薄,又置整个家族于不顾,实在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最后,落了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崔老国公,在年轻时也是个人物,一直到死也把国公爵位牢牢地攥在手里。
结果,一个人孤零零地死在院子里,临死前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
何尝不是一种现世报?
也不知道他到了最后关头,悔了还是没悔。
“京兆府尹递了请罪折子进宫,已经把那帮在宁国公府里闹事的家伙都抓进大牢,等待娘娘示下。”
为了不影响皇太后的心情,他已经说得足够含蓄。
想来,国公府里的情形,只会更糟糕。
顾虑着皇太后的心情,秦瑶光主动请缨:“母后,儿臣替您去国公府看看。”
皇太后微微颔首:“京兆府那边,不必过分为难。”
刚刚走到皇宫门口,秦瑶光就看见淳宁扶着兰香的手,急匆匆从马车上跳下来。
“皇姐,您知道了吗?”
最近的事一件接着一件,淳宁有些六神无主。
她握着秦瑶光的手凉沁沁的:“外祖父他,怎么就这样走了呢?”
淳宁对宁国公府的感情,比秦瑶光更深厚一些,因此,对付崔家的个中内情,淳宁只知晓一二。
但就算如此,已经让她很难承受。
秦瑶光点点头,安抚道:“不急,我先去国公府上瞧瞧,你进宫去陪着母后。”
国公府里,如今还不知道是个什么乱糟糟的情形,要是让淳宁看见了,只会更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