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底,流露出一种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悲凉。
燕时晏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看着他说:“二哥,你不想让,就不让。”
不是一盏灯的问题,而是公平与道理。
明明就是二哥猜中了灯谜,正要取下这盏灯时,横空跑出来两个人,硬是说喜欢要花钱买下来。
凡事还有个先来后到呢,哪有这种道理?
曲梁把燕锦阳在怀里抱得更紧了一点,低头吩咐赖三:“待会儿,只要我说跑,你就把袖子里的东西洒出来。”
赖三连连点头,一脸兴奋。
自打进了长公主府,他就金盆洗手,每天活得格外正常。
已经许久没干过坏事。
眼下有了这个机会,他简直手痒难耐,恨不得赶紧谈崩。
四皇子原本就不耐烦,听见燕时晏这么说,顿时怒道:“我跟他说话,关你什么事!”
怕他惹出是非,大皇子忙将他拉到身后,低声哄道:“四弟不急,交给我来处理。”
只是,他看着对方几人,心里也没有把握。
尤其是站在最中间的燕元安,分明其貌不扬,却自有一种威严气势。
他想不通,一个民间的孩子,哪怕倾尽所能的培养了,如何能拥有如此气度?
再说了,京城的权贵子弟,他都认得。
并没有这么一号人物存在。
难道,是近日从地方州府进京的世家子弟?
大皇子心头狐疑,只觉棘手。
对方占着理,如果当真不让,他们总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强抢。
一旦出事,四皇子有皇后撑腰,吃亏的只会是他自己。
他嘴上劝着燕元安,心里早就后悔透了。
早知道会陷入这般两难的境地,他就不该陪四皇子出来这一趟。
在宫中陪着母妃安安稳稳地过个节,不好吗?
眼前的局面,他想不到除了宫中的贵人外,有谁能和平化解。
正在他两难之际,从人群中走出来两个人。
男人高大英挺,气度不凡。
女人雍容华贵,明艳无双。
大皇子张了张口,愣在当场,心里想着:难道上苍听见了他的心声,特意派来了化解之人?
太好了!
大景立国以来的唯一一位异姓王爷,以及最尊贵的长公主。
他们是皇子没错,但在两人跟前,也只是晚辈。
大皇子扯了一下四皇子的袖子,示意他不要再跟人对峙。
四皇子却不耐烦地甩开他的手:“做什么?!如今连你也不听我的使唤了?”
此言一出,大皇子一张脸立刻涨得面红耳赤。
两人之间兄友弟恭的面具被四皇子扯下来,露出主仆的真相。
秦瑶光和燕长青一出现,燕元安和燕时晏立刻上前见礼,燕锦阳也从曲梁的怀里溜下来,乖乖请安。
赖三颇为遗憾地把手从袖子里伸出来。
看来,这场热闹是看不出喽。
秦瑶光受了他们的礼,转身笑吟吟对四皇子道:“四皇子好大的威风!”
“不知我家几个孩子如何得罪了你,你说与本宫听,本宫自然会责罚于他们。”
面对秦瑶光,四皇子原本有些发憷。
听她这么一说,顿时就来了精神,指着燕元安道:“皇姑母,他跟我争这盏灯!”
他声音里,还有些委屈。
四皇子的容貌丝毫不似谢皇后,眉眼都继承了皇帝的清隽。
秦瑶光仿佛看见了,弟弟儿时跟她撒娇告状的模样。
“哦?”
秦瑶光淡淡一笑:“告诉姑母,是怎么个争法?”
“他,他他……”
四皇子顿时语塞,半晌也没憋出一句完整的话。
让他怎么说?
灯谜是燕元安猜中的,还有这么多人看着。
他还小,还没有学会像他外祖父谢殊一样,睁眼说瞎话的本事。
秦瑶光知道他回答不了,转身看着燕元安,冲他使了一个眼色:“还不赶紧向四皇子赔罪?”
燕元安心领神会,立刻拱手道:“不知阁下是四皇子,此前多有得罪。”
却绝口不提那盏灯之事。
四皇子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抬起下巴“哼”了一声,佯做大方道:“不知者不罪。”
当着皇姑母的面,他不好再讨灯笼。
但是,既然对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还不乖乖双手奉上?
他们这里的对话,落到看热闹的人耳中,却恨不得没听到。
什么?
四皇子,皇姑母?
这都是尊贵无匹的天家血脉。
听说长公主来了灯会,没想到竟然能被他们碰见。
那么,她身边的高大青年,就一定是郡王爷了!
摊主站在一旁,身体抖作一团。
他就知道这两拨人都不简单,竟然一个是中宫娘娘膝下的皇子、一个是长公主府上的孩子。
作为生意人,又是在京城做生意,他知道的比普通百姓更多一些。
此时只觉后怕。
多亏刚刚没有打起来,要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