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不懂,白露心里却清楚得很。
主子和驸马爷两人,真有默契。
只看他们并肩而行的背影,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双璧人,连步伐节奏都那么一致。
白露暗暗替主子高兴,抿唇一笑,弯腰对燕锦阳说:“五少爷,压岁钱可不兴眼下就拆。是要放在枕头下,睡上一晚上的。”
“为什么呀?”
燕锦阳一听,立刻把两封红包都包回原样,搁进怀里贴身放好。
放好后还不放心,又用手摸了摸,才抬头望向白露两人。
冬青笑着说:“压岁钱就是用来压住邪祟,来年方能平平安安呀!”
看着燕锦阳,她总想起那个跟着家人被发配,最后全都死在流放途中的幼弟。
当年,幼弟的年纪和五少爷此时一般大小。
可惜的是,这辈子都见不到了。
一家人团团圆圆的除夕夜,变成她脑海中一幅日渐模糊的画卷。
距离子时还有一个多时辰。
花榭里,几个孩子准备了笔墨和写春联的红纸。
要亲手写了,待子时一过,就把对联给贴到门旁去,迎接新的一年。
逐风院里,从来没有这般热闹过。
秦瑶光提笔写着春联,燕长青在一旁替她磨墨。
有原主的肌肉记忆,她丝毫不怕露馅,一口气写了好几幅。
都是辞旧迎新的吉祥话。
搁下毛笔,秦瑶光看着燕长青:“你也来。”
燕长青接过被她握得温热的毛笔,凝神思索片刻,便挥毫泼墨起来。
他的字迹狂放,如笔走龙蛇般,遒劲有力。
燕守拙和燕吉音小心的把对联拿到一旁晾干墨迹,两人的对联并排放着,一个娟秀、一个刚猛。
“元安,你也来写。”
秦瑶光招手让燕元安过来,笑着说:“让母亲看看,你如今的功课如何了?”
练字,一向都是儒家文化中最重要的组成部分。
燕元安也不怯场,用毛笔蘸取了足够了墨汁后,在纸上一挥而就。
他的字体稚嫩,却自有章法。
跟他的性格一样,一笔一划四平八稳,不出彩,也让人挑不出错处。
有他带头,几个孩子们也都纷纷提笔写字。
只有燕锦阳不停的围着他们绕着圈子,脸上的笑就没有停下来过。
时而凑到秦瑶光跟前,时而跑去让燕长青抱抱。
一会儿不见,又用小脑袋去拱燕时宴的手臂,非让他抱着写字不可。
燕时宴极内敛清冷的性子,偏偏拿这个幼弟没有办法。
这么点小小的要求,他自然不会拒绝。
燕锦阳毛绒绒的小脑袋就搁在他胸口前,燕时晏用左手压着他的头发,右手认认真真写字。
他运笔灵动,字迹劲瘦,却瘦而不柴,于转折间自有风骨。
非常特别。
再看燕守拙,或许是握惯了刀剑的原因,他一笔一划皆有古意,苍劲有力。
燕吉音的字体,则是临摹秦瑶光而来。
娟秀清丽,干净姣美。
花榭里热热闹闹,众人写完,就开始讨论那副对联挂在那个房门。
长公主府里这么多门,只靠他们写的哪里够挂?
一早就准备好了,如今只需要把提前准备的给换下来就行。
“殿下、郡王爷,时辰快到了。”
“我们出去。”
燕长青走在最前面,秦瑶光带着几个孩子,一行人来到院中空地。
逐风院地势开阔,用来放爆竹再合适不过。
还不到子时,远远近近的,就有零星的爆竹声时不时响起。
仿佛人们压抑不住那股要迎新年的兴奋劲头,家家户户灯火通明,守岁的人们期待着新年的到来。
新的一年,新的希望。
子夜的钟声响起,从皇宫传来。
“噼噼啪啪——”
不知道哪一家先点燃了炮仗,只觉得瞬息之间,爆竹声声响彻京城。
逐风院里,点了炮竹的燕守拙飞快跑开,燕锦阳“咯咯咯”的笑着,燕时宴用双手替他捂住耳朵。
燕元安静静地站在满院灯火中,双眼却望向皇宫的方向。
小小年纪的少年,透过他平静的表情,能看出内心的重重心事。
不过,在燕吉音出声叫他的时候,他就立刻恢复了正常。
“二哥,你也过来呀!”
燕吉音欢快的声音传来,他微笑着点点头,走到正热闹的众人中去。
爆竹声声,燕长青借着袖袍的掩护,悄悄执起秦瑶光右手。
秦瑶光挣了挣,他却握得更紧。
男人生着老茧的大掌带来粗粝的质感,却让她很有安全感。
骨节分明的手指,强势的、不容拒绝的,侵入她纤纤玉指的指缝中,最终十指相扣。
秦瑶光斜了他一眼,眼波流转。
燕长青低头看着她:“夫人,愿新年、胜旧年。”
耳边传来热闹的喧嚣声、孩子的嬉闹声。
两个人的世界,却仿佛安静下来。
满院灯火在他的黑眸里跳跃,秦瑶光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