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进和苏子瑜并不知道苏译官是什么人,更不了解她的背景。
但宋广鸿的真诚,有一种感染人心的力量。
两人皆动容。
秦瑶光也感受到了,但她需要对苏迪雅负责。
压下心头情绪,她缓缓开口:“你且说说,能怎样对她好?”
如果只是娶回家里,让她操持家务奉养老人生儿育女,这种照顾,不要也罢。
宋广鸿拱手:“下官自知从年龄官职,都配不上苏译官,唯有一颗真心。”
“下官家中人口简单,发妻因难产而死,留下一个女儿已于两年前出嫁。老母亲耳聪目明,在院子后面种了一块菜地,早晚侍弄。”
“苏译官嫁过来,有空时陪老母亲说说话就行,不必立晨昏定省的规矩。”
秦瑶光点点头,问道:“你可知,她要带商队北上?”
“下官知道。”
宋广鸿继续道:“下官不会干涉她的差事,只想让她回家后有一口热饭,有家人嘘寒问暖。”
“在下于鸿胪寺任职多年,薄有积蓄,婚后都交给苏译官打理。”
不错,主动上交工资卡的男人,才是好男人。
说到这里,他语气一顿,隐晦道:“若苏译官不愿,下官把正房让给她住。”
言下之意很明确了,他不是馋苏迪雅的身子。
这么一来,就连秦瑶光都有些动容。
她略略沉吟,问道:“宋译官,并非本宫不信你。若果真如你所言,你娶苏译官,所图为何?”
如果,宋广鸿所承诺的都能做到,对他来说,娶苏迪雅回家又有什么好处?
别说古代,就是在现代,“娶妻生子”是一个词。
宋广鸿沉默半晌,才轻声道:“殿下,下官心疼她,想给她一个家。”
他第一次见到苏迪雅,就是在这里。
那时,他惊讶于她对北戎语言的精通和熟练使用,然后才是她的美貌。
苏迪雅进入鸿胪寺之后,他才慢慢了解到她的过去。
而这种了解,来源于旁人对她的轻蔑和议论。
哪怕她背后站着长公主府,也不妨碍那些在背后嚼舌之人。
苏迪雅出身青楼,还是当初闹得沸沸扬扬的梅园事件中的女子其中一员。
她能入鸿胪寺成为译官,有眼红她因祸得福靠上大树的,自然也就有不屑的、看不起她出身的。
碍于长公主的面子上不敢明着为难她,私底下给她使绊子的却不少。
可以这么说,在鸿胪寺的每一天,苏迪雅都饱受非议。
然而,宋广鸿看见的并不是一个自怨自艾的女人,而是尽心尽责做好本职工作,处于暴风中心却岿然不动的坚韧灵魂。
深深地打动了他。
针对苏迪雅的非难,在万夫人上门找茬那一日达到了顶峰。
然而,他为苏迪雅辩解几句,都会被诬蔑一个“他是在图苏迪雅身子”的罪名,或者说“这种女人你也能看上?还真是不讲究”。
“下官想成为苏译官的家人,”宋广鸿认真道,“要一个正大光明为她发声的身份。”
在众人的注视下,他坦露心迹:“如果不是苏译官,在下不会动了要续弦的念头。在下官想来,若发妻在天有灵,也会同意这桩亲事。”
听他陈述完毕,秦瑶光缓缓吐出一口气。
没想到在这个时代,还能有宋广鸿这样的男人。
此等胸怀,让这名四十出头、被生活压得有些微驼的男人,形象顿时变得高大起来。
就连一向自视甚高的苏子瑜,看向宋广鸿的目光里,也多了钦佩之色。
他不了解前因后果,更不知道他口中的“苏译官”是一名怎样的女子,但整个听下来,他自问连他都没办法做到宋广鸿的如此地步。
他心里很清楚,他来相求淳宁,图的就是一个琴瑟和鸣。
秦瑶光看着宋广鸿,觉得他对苏迪雅的感情很复杂。
有爱情,又绝不仅仅是爱情。
可能是年纪比较大的缘故,他更多的是疼惜。
对曾经饱受摧残的苏迪雅来说,或许,这样一名成熟年长的男人,的确能给她带来慰藉。
有家可归,总比一个人住在长公主府里强的多。
要知道,她所能提供的只不过是吃穿用度衣食无忧,精神方面她想关心,也无能为力。
想到这里,秦瑶光其实已经意动。
不过,还有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她一双妙目望着呼延进和苏子瑜两人,用一种不容拒绝的语气道:“本宫有话要单独和宋译官说,请二位暂且回避。”
“是。”
两人是来求亲的,自然对她的话无所不从。
秦瑶光又看向燕长青:“你也一样。”
事关苏迪雅的隐私,她不想让与这件事无关的人知晓。
燕长青一怔,只好摸了摸鼻子,跟在两人身后离开。
苏子瑜刚刚在花厅外站定,正觉跟呼延进这位武将找不到共同话题,忽然看见燕长青前后脚出现,喜道:“太好了!郡王爷也被请出来了。”
燕长青默默看了他一眼,在心里收回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