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氏的眼神很冷,冷得如同那在寒潭中淬过的利剑。
薛夫人被她这道眼神刺得后脊发凉,随即大叫一声:“胡说八道!”
她一向看不起三房母子,认为他们就是依附着她大房生存的米虫。
当她心情好时,随便施舍一点,他们就应该感恩戴德。
所以,当三房不愿意把薛仁安过继给她时,她就对三房各种不满,克扣他们的吃穿用度。
后来薛仁安在练武场争执时受伤卧床,她更是连请大夫的出诊费都不给。
一向嚣张惯了,眼下,如何能容得下曾氏挑衅她的权威?
她怒火中烧,扬手就冲着曾氏的脸打下去。
燕长青把双手拢在袖子里,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他知道,哪怕他不出手,曾氏也不会受到欺负。
果然,薛仁安没有让他失望。
薛仁安一伸手,就隔着衣袖握住薛夫人的手臂。
他常年练武,眼看母亲被欺负,哪里还有丝毫留手?手上加大力道,越握越紧。
而薛夫人,不过是一名后宅妇人。
“放手!”
薛夫人吃痛,偏又挣脱不得,大叫起来:“我让你放手,听见了吗?!”
她是长辈,薛仁安不言不语,没有任何放手的意思。
她只好看着曾氏求助:“这就是你教的好儿子吗?!对大伯母动手的混账东西!”
曾氏不为所动,淡淡道:“我只想要好好说几句话,是你太聒噪。”
聒噪?
薛夫人当即想要跳脚,奈何被薛仁安握住胳膊,什么都做不了。
她朝着薛青空飞去眼刀:“你愣着干什么!”
薛青空却心虚的紧,劝她道:“我们回去,你就别闹了。他们想走,就让他们走。”
他这么说,薛夫人心口的那口气,顿时就泄了。
恐怕,当年薛仁安父亲的死,果真有蹊跷。
见她服了软,曾氏也就不再理会。
当年的事,是薛青空的私心,导致她丈夫死亡,导致薛仁安小小年纪就没了父亲。
但她没有证据。
但薛青空以次充好的事,证据确凿。
她所要做的,就是看着薛青空这张仁义的画皮被扯下来,再看着他的楼塌了。
出了薛府,在街头巷尾的武将朝着燕长青迎上去。
“郡王。”
“郡王爷。”
燕长青一一致意,笑道:“这些天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
武将咬牙切齿:“薛青空怎么吃进去的,就要让他怎么吐出来!”
这不是一个人的事,而是关系着整个大景将士的性命。
打仗,打的就是粮草和装备。
其次才是将士敢于用命的勇气和决心。
燕长青带着薛仁安母子离开,而他带来的人仍然包围住薛府,准进不准出。
在薛青空未被定罪的当下,他这种行为,并不合乎律法。
围绕着薛青空此案的角力,再次拉开序幕。
支持者说,安乐郡王乃是立下不世战功的大将军,将士受到如此对待,在战场上白白枉送了多少性命。
他如果不站出来出头,还有谁能替那些无辜死去的冤魂撑腰?
反对者说,一码归一码,不能混为一谈。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薛青空犯了罪,自然由国家律法来制裁,燕长青此举,乃罔顾国法目无尊长之举。
替他辩护的人说,此一时彼一时,对此国家蛀虫不可心慈手软,否则还会出现下一个薛青空。
吵得不可开交。
皇城,御书房里。
以谢殊为首的重臣齐聚一堂,正在御前商议此事。
“皇上,此风不可长。”
大司空江策拱手道:“一是长公主无端端使人包围太府寺查账,一是安乐郡王动用私兵困住薛府。如此任性妄为目无法纪,长此以往,特权阶级将凌驾于王法之上,践踏百姓!”
他一口气踩了秦瑶光和燕长青两人,皇帝心头就有些不高兴。
皇帝心想:你懂个屁!
皇姐是教我画画的人,她驸马是献上冷锻甲、替朕开疆扩土的人。
你这么能干,怎么都不会做呢?
不过长期以来养成的习惯,让他第一时间看向了谢殊,问:“谢爱卿,你以为如何?”
这还早着呢,谢殊不会轻易表态,一边和稀泥一边抛出下一个议题:“皇上,公主和郡王的出发点或许是好的,但引起朝野动荡,易生争端。”
不说谁对谁错,他只说这个行为本身有问题。
皇帝却不接他的茬,只看着江策问:“你说会践踏百姓,那眼下百姓有受到影响吗?”
“这……”
江策一窒,他不过是随口一说,前面那么多皇帝都没有听进去,偏偏抓着最后一句话跟他较真。
“那就是没有了?”
皇帝摇摇头,故作高深道:“江爱卿,太傅大人教导朕,凡事不得妄言。”
“你乃监察朝廷百官的大司空,怎么能信口开河?”
他缺乏皇帝的威严气度,诘问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