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苏迪雅去鸿胪寺做女官,秦瑶光也存了考察的心思。
换句话说,相当于试用期。
在鸿胪寺里做官,是在京城,在她的一亩三分地上。
要真出了什么问题,她可以罩着苏迪雅。
比如现在。
最坏的结果,就是苏迪雅难当大任,让她卸了女官的差事,和商队随行,老老实实当个翻译便是。
这些日子看下来,秦瑶光很满意。
苏迪雅身上,自有一种坚韧在。
在鸿胪寺里她完全能胜任译官这个职位,且敢于面对众人的指指点点。
光这一点,就已经是许多人所不及。
秦瑶光唯一要做的,就是重新替她建立自信,让她能堂堂正正行走在这人世间。
不卑不亢。
雪客笑道:“殿下放心,苏姑娘的安危就包在属下身上。谁敢欺负我们家译官,定然让她吃不了兜着走,记忆深刻。”
她本就是率性而为的性子,向来无所畏惧。
让雪客跟着苏迪雅去,秦瑶光正是看中了她的脾性。
苏迪雅有韧性,面对恶意能以不变应万变。
她身边,需要这样一位替她出头的人。
“殿下……”
苏迪雅嗓音颤抖,眼底鼻头都酸胀难言。
她只好将双手覆在小腹前,深施一礼。
一切感动,都尽在不言中。
无须多说,秦瑶光是把她从泥沼里拉出来,又一直帮助她的贵人。
从未看轻于她。
为了长公主,她当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这是怎么了?”
秦瑶光笑着将她扶起,用绣着点点红梅的白色丝帕,轻轻替她拭去泪珠。
“别哭,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在她温柔的安抚里,苏迪雅哽咽着应了。
这个时代对女人过于严苛,秦瑶光只想做些力所能及之事,帮助她能帮助、值得她帮助的、自强不息的女性们。
期间,她带着人出城一趟,祭奠牺牲的青衣卫们。
管道旁,那日荒无人烟的小树林,如今已恢复了人来人往的热闹。
那场雪灾、那场刺杀,如烟一般消逝在无声的时光中。
只余下冰冷的墓碑,供人缅怀。
秦瑶光站在月鹭的新坟前,当日情景历历在目,默然垂泪。
如玉的手指轻轻拂过墓碑上刻着的月鹭之名,她在心里,和月鹭说着话。
月鹭,你知道了吗?
这是一个书里的世界,并非现实。
我想,你是回去自己的世界了吧,一个和平的、没有阴谋刺杀的世界。
你一定会活得很好,很幸福。
心里默默想着,秦瑶光蹲下身子,往火盆里添着纸钱。
她没有带孩子们来,不愿让他们再一次面对生死。
气氛肃穆,没有一个人说话。
茶寮里坐满了临时歇脚的人,在小树林里歇息的人,也频频投来好奇的目光。
青柏带着人,形成一个扇形,把她护在中间。
给每一位长眠于此的青衣卫都烧过纸钱,秦瑶光才后退一步,默默看着眼前的新坟。
“殿下,该回去了。”
青柏上前一步,轻声提醒。
秦瑶光微微颔首,从怀里取出一条月鹭生前用过的丝帕,系在坟头的小树枝丫上。
有风吹过,丝帕随风鼓荡着。
恍惚间,秦瑶光仿佛看见月鹭拿着丝帕,在微笑着对她挥手。
瞬间,她再次红了眼眶。
走到灰白色的马儿身旁,秦瑶光挽起马缰,将它带到月鹭坟前。
马儿好像知道土地里掩埋着它的旧主人,垂下头颅,一下又一下地用头去拱着那块墓碑。
“月鹭,我会替你好好照顾它的。”
秦瑶光对着墓碑许下承诺,翻身上马,在众人的簇拥下,朝着京城疾驰而去。
刚踏入长公主府,秦瑶光就听见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如果说淳宁休夫和万夫人大张旗鼓的向苏迪雅道歉这两件事,足够吸引眼球,足够成为京城百姓们茶余饭后谈资的话。
这一件,则震惊朝野。
卫尉寺下辖武器署令郭玉成,越级上告,揭发卫尉寺卿薛青空贪污腐败。
一边是提供给边疆将士的兵器甲胄以次充好,还时常供应不足。
一边是入库质检标准异常严苛,稍有瑕疵,就以此为由,扣发工匠应得的工钱。
在大景朝,兵器甲胄都是军中禁品,民间不得私自生产。
由武器署在各地开采铁矿、就近开炉,锻造兵器。
每一件,都登记造册,严格控制去处。
郭玉成在奏折里的一句话,振聋发聩。
他问:微臣斗胆相询,由武器署所产出的精良兵器铠甲,去了何处?
是啊,既然未能发放到边关战士手中,那这些禁品又在何人手中?
这句话,直接把薛青空和谋反划上等号。
在折子里,附上他收集而来的证据,每一条都证据确凿无可辩驳。
此事一出,朝野震荡。
勋贵武将尽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