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不怀好意的目光里,曲长老坐直半个身体,望着老五。
“小家伙,你来选。”
曲长老眯着眼:“被我卖进楼里,还是放血?选一个。”
老五被吓得牙齿直打颤。
他两个都不想选!
呜呜呜呜母亲您在哪里?!
可他知道,在这两个答案里,他必须选出合乎怪老头心意的那一个。
要不然,他的日子只会更惨。
回忆着他到这里来之后的经历,他低头看着自己好不容易才养得胖胖的小胳膊上,那一道新添的伤疤。
“我……我选放血!”
老五闭着眼说完,声音里带着哭腔。
放血好痛的,他真的不想。
但这个怪老头好像很需要他的血,那他留在这里至少还能保住性命。
就像二哥说的,有被利用的价值。
身处绝境,没有母亲的温暖、哥哥姐姐的爱护,以及伺候的下人。
他浑身上下都难受,脑子却加速运转起来。
老五想明白了,留在怪老头身边,还能等母亲来救。
他必须靠自己活下来。
否则,母亲和哥哥姐姐们找不到自己,肯定会伤心的。
要是去了他们口里那什么楼,那个地方又不需要自己的血,没有和其他人与众不同的地方,会是什么下场都不知道。
他不去。
曲长老听了,露出一口黑黄色的牙齿,嘿嘿一笑,冲他招招手。
“过来。”
老五不情不愿地站起身体,走到他跟前。
另一人还想再劝,曲长老立刻翻脸,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个杀千刀的赖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你要拐了人往风月楼里卖,我何时拦过你半次,你别把主意打到我头上来。”
那人眼神闪烁,显然被他说中心思,辩解道:“我这不也是替您老人家着想?”
“你懂个屁!”
曲长老的唾沫星子喷了老五一脸,他不敢躲,竖起耳朵听着两人对话。
“他身上的血宝贵的很,是有药效的。我正琢磨着,用他的血当药引子,身上这毒就能解了。你要是走漏风声……”
曲长老没把后面半截话说完,威胁之意尽显。
赖三忙谄媚道:“哪能呢?我这还盼着您老每月赏下来的解药,断断不敢透露半个字出去。”
老五听得半懂不懂,但他明白了两件事:
第一件,曲长老要用他的血做药引子,而且,他本身就是医术很高明的大夫,同时也是用毒的高手。
他用毒控制了这个叫赖三的小个子男人。
第二,曲长老躲在这里养伤的事,不敢让第三个人知道。
老五把自己分成两半,一半听着两人的对话、一半想着药引子的事。
因他年纪实在是小,他们并不觉得他能翻出什么浪来,对话并没避着他。
赖三来此,也不只是为了给他送吃食,还给他带来外面的情报。
两人言谈间,透露出曲长老正躲避仇家,必须待解毒后伤愈,才能去寻仇。
老五听了半晌,没有听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就在心里琢磨起药引子。
怪老头说他的血有用,他只能想到一个解释,就是自从跟随母亲到了温泉别院之后,每日都会饮药茶晨练。
直到如今,已持续两个多月。
难道是,因为那个药茶?
老五心头暗暗记下这件事,或许有用。
他正想着,不妨曲长老猛地一拍他的头,将赖三端来的汤面盖子掀开,催促道:“愣在干嘛?快吃!”
小孩实在太小,他担心老五承受不住。
别没放几次血就死了,他又上哪里寻药引子去。
身上中的毒实在刁钻至极,他好不容易才碰巧遇到一个能用的法子。
老五被他拍得往前一蹿,头差点栽到那个比他脸还大的面汤里。
说是汤面,更像是面疙瘩。
已是快要凉透了,面上浮着的油脂凝固成让人看着就反胃的油花。
在昏暗的烛火之下,能看见几个骨头的形状。
别说是和公主府的饮食比,就是那庄户人家自己炒的时令蔬菜,至少也是热乎的。
见他没动,赖三又对曲长老鼓动道:“您老瞧瞧,真养得活吗?按您老人家的吩咐,我特意用猪骨头熬了面汤底,给他补补。”
“富贵人家出来的孩子,哪里经历过这个。”
“别过几天就死了,还不如趁现在颜色好,换了银子的好。”
曲长老脸色一沉,还没说话,就看见那小孩一边掉泪,一边大口大口地吃起汤面来。
吧嗒吧嗒的眼泪,大颗大颗地砸进面汤里。
一整天没吃饭,老五实在饿得狠了。
把这一顿和着眼泪的面汤唏哩呼噜地吃完,他嘴里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总算是腹中不再饥饿。
见赖三正和曲长老说着什么。
“你那东西得跑两趟,我今天晚上顶多再来一回。”赖三竖起一根手指,“再多了,恐怕就会有人注意。”
曲长老袖着手,一张瘦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