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出飞花入户时,坐看青竹变琼枝。
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悄悄拨弄着岁月的琴弦,几个月的商战下来,不知不觉间又快到一年的年关了。
东土突降暴雪,似天仙狂醉,盖尽了人间多歧路,遮掩了尘世久繁华。
这雪一下就是整整一个多星期,万里西风卷着浩瀚银沙,飘遍了海角天涯。
对寒暑不侵的修士来说,这雪不过是一场人间入梦的盛景,是丹炉外的点点飞花,是下酒时的闲言碎话。但对太多的凡人来说,那皑皑之下不知掩埋了不知多少的伶仃骸骨,旧人的牵挂。
世人的悲欢总是不同的,但对大多数人来说,雪天是适合归家的,同样也是适合离别的。
十三将小白裹在纯白的斗篷里,只露出一个脑袋从十三的胸前探出。与三十九一道跟王金洋和雪姬挥了挥手之后,踩着厚厚的积雪消失在漫天的苍白之中,只留下一串脚印也在不久之后被风雪彻底掩埋。
“少爷的这两位朋友,将来都是了不起的人物啊。”
雪姬站在王金洋身后微微感慨道。
“哪用得着将来呵呵。”
王金洋看着越来越模糊的背影笑了笑。
“今年,众生魔相这个年怕是不好过咯。”
他伸出手掌,任由那冰凉的雪花在掌心慢慢消融。
“走吧,我们也该“衣锦还乡”了哈哈哈哈。”
……
裂川山脉,玉京宗禁地。
婆娑门主念君慢条斯理的煮着灵茶。
在她的对面,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躬身而立。
“主上,裴家之主裴芷卿如今已去了祖地秘境,远乡客的人在裴芷卿离开之后已经全部被属下的人控制。但据我所知,燕鹮的手上应该还有一小部分不闻人的探子,是否要趁裴芷卿不在的时候全部清剿还请主上明示。”
念君摆了摆手。
“一条小鱼罢了。”
随着她茶壶的倾斜,灵茶咕嘟咕嘟落入瓷杯之中。
“除了裴家之外,不闻人还有不少残部逃去了北荒。但失去了塑骨术和拟息术,他们已经不配做焚隐的对手了。”
“裴家塑骨术…正常情况下只有裴家血亲才能修习。燕鹮也好,远乡客也罢,不过都是为了控制她的筹码罢了。燕鹮的修为也不高,但身份却很特殊,杀了反倒不好,找个机会也控制起来就行。”
“是,主上。”
老者躬身领命后便出了玉京宗禁地。
抬头看着漫天飞雪,他蓦的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叫裴悲澜,当然了,他的本名并不姓裴。
接到这个任务已经很久很久了。那时候,裴家老家主还没有死,而他,也才刚成为婆娑门护法没多久。
他口中的老家主也并不是裴芷卿的爷爷,而是不闻人裴家真正的上一任家主,裴芷卿的太爷爷裴络宏。
在婆娑门主的策划下,经过了一系列复杂的操作,他才成功的混入到裴家这支独立的势力中,那时候,他才彻底看清这位婆娑门主到底有多恐怖。
焚隐跟不闻人缠斗了那么多年,谁能想象到,焚隐一门之主竟然对敌对势力中最神秘的一个家族了如指掌!
裴络宏是他亲手暗杀的,是他和门主一同设的局。不仅是裴络宏,还有裴络宏的另一个儿子,裴家的下一任家主继承人裴郁也是他杀的。
只不过,在外人看来,裴郁并没有死,而是在袭杀中“逃脱”后失踪了。
那时候的他,已经成为远乡客的第一执行官。在裴家家主“突然暴毙”,继承人“失踪”之后,也是他提出了“潜伏”的计划。至此之后,裴家“退出了”不闻人,由裴络宏幼子带着裴家秘术去了一个小国潜伏起来,而他,则带着远乡客去“寻找”“失踪”的家主继承人。
事实上,裴悲澜心中一直有一个问题弄不明白。
既然门主大人对裴家这么了解,为什么不直接一举端了裴家,把嫡系族人全部控制起来作为专门施展塑骨术的工具呢?
是怕裴家弟子不愿吗?
但焚隐的手段他是了解的,绝对有一百种方法让裴家人妥协。当然了,这个问题他也不敢问,谁知道这位圣地史上最神秘的门主大人有没有别的他不知道的深远打算。
摇了摇头,裴悲澜压下心底的好奇,一个闪身消失不见。
裴悲澜走后,念君一个人孤独的喝着灵茶。那吊炉中的火光幽幽跳动,将她的影子映在不远处的墙壁上。
这么多年了,她已经彻底习惯了孤独的感觉,甚至渐渐爱上了这种一个人烧着吊炉暖着茶的得孑一人。
亦如她记挂的人,这么多年也从来都是孤独的,格格不入的。
“师父。”
又过了一会,念君的身后出现了另外一道身影。
念君没说话,只是将另外一个杯子斟满了茶。
李长思在念君对面坐下,眉眼间透着愁怨,但念君却面色如常。两人就这么相对无言的对坐着,气氛有些沉闷。
“师父你…”
李长思的手不停的转动着瓷杯,却一口都没喝。半晌后她微微张了张口,却又没继续说下去。
这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