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簪子(1 / 2)

“小姐,再不出去,想必二夫人等得急了。”杏雨一脸忧色,她倒不是替沈氏说话,出去赏荷事小,可若是被沈氏借题发挥,给小姐扣上个不敬尊长的由头,再到老爷那吹些枕头风,小姐定然又要受罚了。

“无妨。”南芷君微微一笑,似是极笃定一般,杏雨闻言心下稍定,南芷君朝镜中左右一盼,又吩咐道:“取那枝琉璃梅花簪来,今儿衣裳颜色浅,簪子也须素净些。”

杏雨忙取了簪子,一番打扮过后,南芷君这才对镜中的人儿满意地点点头。当她施施然出了南府时,正瞧见沈氏掀开帘子,带着几分焦灼地望向府内。南芷君一出现,沈氏蹙着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露出极温和的一个笑容,朝南芷君挥了挥手中的帕子。

南芷君亦是一笑,并不失礼。

上了马车坐定,沈氏挽起另一名少女的手,交于南芷君手中:“前几日温泉那事,虽是误会,可若是不说开了,难免伤了你们姐妹之谊。今日咱们一同赏荷,趁此机会,最好也将前几日的误会解开了。大姑娘,你以为如何?”

沈氏一番话下来,便坐实了前日温泉

之事乃是意外,而若是南芷君紧咬此事不放,便显得她这个大小姐任性自私,不顾姐妹之情。毕竟二夫人亲自出面向一个小辈致歉,又以同游烟波湖来向南芷君赔礼,已是做足了十二分礼数,南芷君一个小辈,即便心中诸多不满,面对这般阵仗又能如何?

前世只知沈氏知书达理,整个南府上下无一不赞沈氏处事公正分明,是以南府中馈向来也由她掌着。可重生一世,南芷君立时便瞧出许多不妥来。

这时,手心里一只温温软软的小手轻轻晃动,南芷君望去,面上不由得带着几分难以言明的笑意。这只手的主人,亦是望着南芷君,一张小脸满是不安,眸子清澈,宛如林间幼兽,不染纤尘。

这正是南府二小姐,南雨柔。

虽然年纪尚小,却教人一眼断定,此女日后必是绝色倾城。

“大姐姐,前日的事情,是雨柔的错,此番请姐姐与娘亲同游烟波湖,便是希望大姐姐能原谅雨柔……”口中说着,南雨柔轻轻摇晃南芷君的手掌,若是换个人来,怕是心也被南雨柔给摇化了。

谁敢相信,就这么个天真可爱的少女,前

几日却欺她怕水,将她脑袋往温泉里浸呢?

南芷君不动声色间抽出了手,微微笑着:“婶婶和妹妹说的哪里话,这些小事,芷君已然忘了。”

这般干脆利落,反倒教沈氏吃了一惊,上下打量南芷君一番,见南芷君神情真挚,不似作伪,沈氏稍一迟疑,便也不再多想。当下只和南芷君拉扯着些闲话,反倒是把南雨柔冷落在一旁。

南芷君面色如常,心中却嗤笑不已,事出反常必有妖,沈氏心中打着什么算盘,瞒得过别人须瞒不过她。只是,现在还不到反击的时候,沈氏愿意跟她做戏,那她就好好地陪沈氏做上一场。

出城不过十来里路,便是烟波湖。一路行人虽多,但见了南家的马车,无一不是纷纷避让至路旁,面露崇敬之色。

大元建国不过十九年,边境仍有来犯之敌,若不是大将军南铁曜亲自驻守边疆,震慑蛮夷,大元百姓的生活想来亦不会如现在这般安定的。

这是对南铁曜的敬意,更是对每个浴血奋战的士兵的敬意。

马车外的景象自然被马车中的人收入眼底。沈氏与南雨柔的面色中多了些许傲然,南

芷君则默然不语,眸光微转,暗叹了一口气。

父亲那么铁骨铮铮的一个汉子,没在塞外疆场上牺牲,却不明不白的教至亲之人砍去头颅。谁说好人不长命呢,说得真对。

正恍惚间,身子被谁拍了一下。南芷君回过神来,却见是南雨柔轻轻拍着她,见她望向自己,南雨柔极羞赧地一笑:“大姐姐,烟波湖已经到了,咱们一同下车吧。”

南芷君勉强一笑,算是应了。沈氏与南雨柔先行下了马车,南芷君则是最后一个。刚下了马车,杏雨及其他婢子的马车也到了,不待马车停稳,杏雨便第一个冲下马车,快步赶到南芷君身前上下打量,似是生怕她受了半点委屈。

南芷君又是好笑又是感动,极亲昵地伸手抚过杏雨的一头青丝,她本是个年方豆蔻的少女,做出这般举动倒显得极为怪异。杏雨嗔怪地横了南芷君一眼,连忙又将青丝理顺。一双眼睛在南芷君身上瞧着,却忽地发出一声低呼:“小姐,你怎的换了个香囊,原来那只鱼莲香囊不是挺好看的么?”

“戴着呢,不过是多戴了一只香囊而已。”南芷君抿唇一笑,

“杏雨替本小姐绣的那只鱼莲香囊,本小姐可一直戴在身上呢。”

一点小心思被说破,杏雨不由得大为窘迫,南芷君倒是挺欢喜,毕竟杏雨的存在多少提示着她,这人世间并非全是冷血。

那边沈氏唤着她,杏雨跟着南芷君去了沈氏那边。其他几个婢子便绕着杏雨叽叽喳喳的扯个不停,分明是有意将杏雨跟她分开。南芷君给杏雨投去一个示意她安心的眼神,便随着沈氏去了。

杏雨得了南芷君的示意,心下稍定,便按捺住性子,一心一意地听其他婢子扯起闲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