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牧歌雄骑”和“箭啸西风”二试,数千勇士剩下已不足百人。第三试的规则即这百人经过抽签,分成两组一一对抗,然后落败者出局,把这百人再减少一半。
最后剩下的这一半,便是这一年雪域大赛的优胜者,真正的龙骧卫将从其中产生。
其实,这种选拔的方式,可以说运气很重要,谁都希望自己能抽到一只菜鸡。但在西域,多的是一根筋的糙汉子,讲究一个简单粗暴,太多弯弯绕他们玩不过来,规则简单,大家才觉得公平。
抽签抽不好,那是命中注定,输得不冤枉。
到第三场选拔这天,方大宝已在雪域住了半月之久。
高歆看方大宝实在闲着无聊,便找了一个西域的“经师”传授方大宝北疆方言。方大宝这人,只要不让他写字,学说话却颇有天赋,不过半月,已懂得不少北疆方言。
这一日,正是雪域勇士第三试的时间。
雪域城外,数百个牧民已清理出一大片草场,摆下十余个擂台,更在擂台边上扎起一个巨大的看台。看台以木雕为栏,下面铺上了厚厚的红毯,木栏边缘摆放着各色鲜花,中央位置设有一张镶嵌着宝石的金漆雕凤龙纹宝座,据说是为女帝高媚儿特别准备。
过不多时,抽签结果已定,便有数十人分成两组捉对儿厮杀,一炷香后,锣声一响,比试结束,留下的一半便是当年的雪域勇士。
这一番厮杀,不禁武器,不禁法术,刀枪无眼,各安天命。一场场比试竟然惨烈异常,十五个擂台上,竟然死了两人,伤了七八人,大疆汉子对这种死伤似乎司空见惯,看客嘻嘻哈哈,无人对逝者有半点怜悯。
高媚儿的座位仍是空的,看台上也是空空如也。
方大宝是第二批上的擂台,他看擂台两边都钉着一块白桦树皮,一边写着“袁小贝”,另外一边写着“巴桑旺堆”。
西域人名字都怪异,方大宝也不以为意。
在他眼中,所谓的“龙骧卫”,名字叫得好听,不过也是高家的狗腿子,既然都是狗腿子,难道还分个前腿或后腿?
这种比试,方大宝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当对面一个人上了擂台,方大宝心里咯噔一下,怎么就遇上这个人了?
不是方大宝没信心,怕打不过此人,而是这个人是数百修真中,方大宝唯一能高看一眼的,没想到两人便遇上了。
换句话说,这人只要不遇上方大宝,进阶“雪域勇士”几乎是板上钉钉之事。
比起方大宝,此人脸上的表情就丰富了。
方大宝此时才看清,此人貌似很老,实则只比方大宝大不了几岁,只不过西域风沙猛烈,烈日粗暴,因此皮肤略黑——这人这一刻脸上倒是一会红,一会白,显然他本来信心满满,但一看到方大宝,顿时觉得这是他妈的盐罐子生蛆——倒霉透了!
方大宝便听到一个弱弱的声音。
“咯咯!哥哥!”
方大宝以为草场有母鸡呢,却是发现对面这个吐蕃汉子,嘴巴蠕动着,一脸的不好意思,在叫他哥哥呢。
吐蕃人一口中土官话倒也字正腔圆,只是尾音有点夹生,“哥哥,你让俺赢,俺给你黄金,灵石!大大地给!”
“不要。”方大宝鼻孔朝天,哼了一声,回道:“哥哥要进宫!”
方大宝心想,若不是怕鸡鸡上挨一刀,老子才懒得参加这个劳什子比赛呢。
“进宫还不简单?”吐蕃人眼睛一亮,“大周皇帝老儿的,咱们吐蕃皇宫,还有大夏国的,你想进哪个就进哪个!不用嘎蛋蛋的那种!”
“我就认准了老高家的,”方大宝白眼一翻,“老子想吃鱼了,你管得着吗?”
吐蕃人哪里懂得“吃鱼”这个梗,心想自己又打不过这个油盐不进的中原小子,急得脸上汗都下来了。他只差一膝盖给方大宝跪了下来,结结巴巴道:“大哥,俺叫你大哥!你帮俺一次,小弟永远鞍前马后,誓无二心!”
方大宝没有说话,不是他准备答应这个吐蕃人,而是女帝高媛——高媚儿来了!
就在方才,一阵异香突如其来,卷携着一丝丝清凉的晨风,似乎能洗净人心中的尘埃。
天边,一抹绚烂的霞光骤然亮起,映照在草场之上。一个缀满鲜花的巨辇缓缓靠近看台,巨辇上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她头戴月华流苏冠,身着双蝶绣罗裙,每一步踏在郁郁葱葱的草皮上,似乎有一股生命气息从她脚下逸出,可谓步步有花,步步生莲,一步一从容,一步一摇曳,姿容胜莲,冰雪清洁。
这女子走上看台,启朱唇,吐纶音,轻轻地说了几个方大宝完全不懂的词语,草场周围万余名北疆子民山呼海啸一般,个个五体投地。未等方大宝反应过来,众人忽然如同大风刮过麦子似的倒伏一片,就连那个吐蕃男子也跪倒在地,一颗大脑袋磕得山响!
方大宝无奈,肚里叫一声“辣块妈妈”,只能跟着装模作样地弯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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