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夜二人听了元博一席话,不可能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若事实成立,则所谓的师徒之情,辅佐之恩,都只是一种掩饰。 赵白眉,也就是真正的大晟国君,谢坤坤。 而元博,大概率是那位晟朝大将“元在天”的子孙后代。 他颠倒黑白,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套给元博,实则是一个极为高超的伎俩。 其一,他与元博相互对换了身份,让元博误以为自己乃是前朝皇族遗孤,可以为自己做一层掩护。万一在整个计划中有一个环节出错,导致暴露。 败露的,也只是元博这个“假国君”,不关他谢坤坤什么事。 换言之,他在计划开始之初,就为自己留了后手,将元博摆在了可以随时放弃的位置上。 计划败露,死元博,不死坤坤。 其二,让元博有了这么一个“国君”的身份,声称天山派联合皇后谋逆,都是为了给他这个国君复国,那么元博必然会极为积极,拼命落力地执行他的指令。 潜台词便是:徒儿啊,你是国君,我们谋逆都是为了给你复国,你自己也要更加努力啊。不可忤逆为师的安排,为师为你连造反都敢做,你又什么理由不拼命? 如此一来,谢坤坤既多了一枚不要命的棋子,又有了一面挡箭牌,一举双得。 而他手下的这七大女弟子,其实也不过和元博一样只是傀儡工具,说用之可弃,也并不为过。 不出意外的话,一旦萧永坐上皇位之后,谢坤坤第一个要除掉的便是元博。 除掉元博,既可间接保守他是前朝国君的秘密,也算为萧永这个私生子保驾护航。 毕竟,元博既是万宗德的高徒,又是萧笙的先生,唯独与这位五皇子萧永没有太大的关联。 若留着元博做大,恐会危及他这个私生子的地位。 万宗德有倾向于太子和离王的迹象,不可能支持萧永。 而萧笙有吐蕃背景,元博与这二人深有关系,在谢坤坤看来,便等同于有了异心。 欲除之,也是情理之中。 七大师姐的话,或许还能多留些时日。 相较于元博这面挡箭牌,七大师姐对谢坤坤集团的帮助显然更大,但最终也必然逃不过被清除的命运。 死人,才可以绝对保守秘密。 此时,三人对视着,陷入了相对沉默中。 半晌后,陈舞儿蓦然沉声道:“我不相信,这些都是你一面之词,凭空猜测。师尊对我们恩重如山,断然不会欺瞒我们...更不会将我们视作棋子...” 元博看着她,叹道:“大师姐当真不信?想必,你比我更加清楚有没有这个可能性。” 陈舞儿:“你...” 却是再次陷入了语塞。 顿了顿后,忽然甩袖道:“总之我不信!你若信,现在就可以滚得远远的,离开京城越远越好!” 说完,竟狠狠盯了元博一眼,不无恼怒之色。 而后,便快步走出房外,一个闪身,便施展轻功离开了别苑。 元博大皱眉头,似乎很不解陈舞儿的这副姿态,转头看向夜双双,“二师姐,大师姐这是生气了?她即便不信,也不必恼怒吧?” 夜双双却学着元博叹气的样子,也是一叹,笑而摇头。 与此同时,陈舞儿走后,原本守在门口的那位马夫亦是回身怒瞪了元博一眼,眼里不无狠厉,也不知是何意思。 这更让元博不解,再次问道:“二师姐,你这马夫也对我有意见?” 夜双双苦笑,走过来道:“你管他叫马夫?下山之前,你可是与他情同兄弟啊。他自断喉舌,甘心成为哑奴,也都是为了遵从你的意思。而你...却似乎变了一个人,得知大师姐即将嫁给萧永,你非但毫无表示,还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他们不生气,才怪!” “二师姐说笑了。大师姐乃是先帝的妃子,先帝崩后,便是太妃。她还如何嫁给萧永?” “你还不知道?大师姐这位太妃在新帝登基之后,也会去守皇陵,然后在那里终老。师尊会让她换个身份出现,改头换面之后,重新以秀女的身份入宫为后。” “这...大师姐答应了?” “由得她答应与否吗?师尊向来说一不二,没人能反对他。而你还记得吗?下山之前,你曾对大师姐说,此生非她不娶,也要她此生非你不嫁。当时虽是年幼,大师姐却记得很清楚,而且当真了。本来师尊要将她许配给你,也算是圆了这个约定。但现在有所变化,你又毫无表示,她如何不气?” 元博大愕,“不会吧?还有这事?可...此乃年幼无知之语,岂能当真?况且,大师姐不是已经嫁给先帝过了吗?” 此言一出,夜双双却是啐道:“你还真是忘得够彻底,师姐是什么人你也忘了,对吧?她这些年来,虽有贵妃之名,皇帝也时常召见她,但那都是表象,实则她一直守身如玉。她与先帝之间是一种雇佣关系,也是暗中潜伏在先帝身边伺机而动。” 夜双双说完,便也甩袖离去,并没有给元博机会多问。 元博愣了好一会儿,他与大师姐之间还有这么一段幼年时的隐晦? 而大师姐比他大几岁,当年的心性较为成熟,却是当真了? 不禁苦笑一声,元博自嘲一叹,而后也是出门离去。 三日后。 萧永的登基大典如期举行,整个京城被装饰得极为隆重,百官朝贺,万民围观。 同时,各路外邦使节也竟相道贺,献上了厚礼。 大燕与周边四国,虽明争暗斗,但在这种场面上倒也不吝邀请。 元博身为法司暗卫首领,自然要守在新帝身边保护。 然而,极为繁琐的开场礼,俗不可耐。 元博趁着皇帝去祭拜宗祠的间隙偷溜出来,带着崔三佯装严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