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声凄厉的哭喊声划破小院的宁静。
“胖头!我的胖头啊……”田杏儿双眼猩红,嘴唇泛着白,额前的发丝散乱的垂了下来。
面容狼狈而憔悴的死死握住胖头那双脏兮兮的小手。
余建才满面愁容的看着媳妇,又看了看床上无知无觉的儿子,无声的抹着眼泪。
“孩子他娘,胖头已经去了,你就把手松开吧。”
站在门口的乔氏一听这话,耳朵里嗡的一下,再也听不见任何话语一般,愣在了原地。
村长家的小儿子,居然死了?
她的目光移向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胖头。
只见那孩子面容苍白,没有丝毫血色。嘴唇也泛着青白色,因为之前高热而干裂的唇,现出一道道细小的口子。
她仔细的观察了一下那孩子的动静,见他的胸前确实没有了一丁点儿的起伏。
昨晚上顾娘子把这孩子背出来的时候,她明明还见他说过话的。
怎么这会儿,居然就死了呢?
想到胖头他们几个,都是她家福来带进的千蛇山,乔氏两腿险些一软。
她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几步,死死的咬住了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儿声音,便头也不回的飞奔出了村长家的院子。
胖头怎么能就这么死了呢?她家的福来可怎么办呀。
这让她还怎么好开口去求村长,组织人手去山里寻回福来?
此时的她深一脚浅一脚,六神无主的向着家里跑去。
“娘……娘啊!”
“出事了!大事不好了呀……”
刚一进了院子,乔氏便不管不顾的向着钱红秀的屋里冲去。
屋子里的钱红秀才刚躺下一会儿的功夫,人还没来得及眯一下,便听到儿媳妇在那儿大喊大叫的。
“嚎什么嚎?咋咋呼呼的,老娘这刚准备躺一会儿呢。”
也不知道顾娘子那手是怎么长的,看似纤细却跟个铁钳子似的,她现在只觉得浑身说不出来的不舒服。
“娘……出大事了!”
“我……我刚才去村长家里,发现……发现他们家胖头,好像死了……”
乔氏犹犹豫豫的开口说着,一边仔细观察着自家婆婆。
“你说什么?你这婆娘别在那儿胡咧咧,胖头那孩子昨天还好好的呢。”
钱红秀一脸不信的看向乔氏,这种话可是不好瞎说的。
要换了旁的人,比如顾娘子家的那两个,她是不在意,甚至还会跟着嘲讽几句。
可胖头是村长家的幼子啊,真要论起来,那还是村长的独苗苗。
她乔氏说谁家孩子不行,偏说的是村长家?
这么想着,钱红秀一把捡起地上的鞋子,照着乔氏的脸丢了过去。
“我打死你这个嘴上没有把门儿的赔钱货,胖头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那可是会连累咱们家福来的,有你这么当娘的吗?”
凭借以往的经验,婆婆要打得受着,如果她敢躲或者还手,只会迎来更疯狂的暴虐。
“娘……我没有……我说的都是真的,刚才我去村长家,亲眼看见的。”
乔氏一面护着自己的头,一面嘴上委屈的反驳道。
见乔氏这副样子,钱红秀错愕的瞪大了眼睛。
这胖头是……真的死了?
那还得了?!
胖头要是死了,村长家还不得翻了天吗?
别看他一天到晚的总说长子在学堂,马上要考秀才了才没能回来。
可他们这些老一辈的村民,谁还不知道谁?
他家那个有出息的长子,早在胖头刚出生时就过继到他大哥那房了,跟他余建才根本没有一毛钱关系。
“完了……这下完了!”
“咱家福来没回呢吧?”
钱红秀忐忑不安的坐了起来,“你个没眼色的婆娘,还不把老娘的鞋拿过来。”
见乔氏一脸无措的呆站在那里,钱红秀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没回来呢。
我这不是正要去村长家跟他说说,让他组织几个人帮着上山去找找福来吗?
结果刚一进门,就听到这个事儿。给我吓得!急忙就跑回来了。”
乔氏说着,弯腰捡起婆婆的鞋子递了过去,甚至还细致的弓身给钱红秀将鞋穿好。
“娘……你说咱们家福来可怎么办呀?”
“他也才十三岁,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一个人在外面,待过这么长时间呢。”
乔氏说着便嘤嘤嘤的哭了起来。
“行了!哭哭叽叽的,吵得老娘脑仁儿疼。”钱红秀烦躁的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子。
怎么能是胖头呢?要是五宝那小崽子,不是屁事儿没有。
这么想着,她突然灵光一闪,起身出了院子。
田杏儿那悲痛的哀嚎声早已惊动了左邻右舍,此时胖头不幸夭折的消息已经传开了。
大家为这孩子的早夭感到惋惜的同时,也对村长夫妻充满了同情。
钱红秀混迹在人群中,见着与自己交好的姐妹,便上前攀谈起来。
“要我说胖头这事儿啊,全怪建忠家的那个五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