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再无纯真的修炼梦境，曾经的青涩情愫已被风沙掩埋；如同金鸾凤鸣般的清嗓，已成为遥不可及的回音；曾经的无忧无虑，已消失在岁月的幻境中……

古朴的仙车悠悠停歇，车门急促开启，三抹奔波忙碌的身影在门前伫立，仿佛一时之间认不出蜕变的女儿。

秀秀捂住唇，努力憋住泣声，迈开莲步飞奔，拥住骨瘦如柴的少女，热泪滚滚却忍而不泣。

温婉的娘亲步履蹒跚而至，满面疲倦泪痕纵横。

挺拔的父亲悄无声息将母女二人拥入怀抱，通红的眼眶难掩痛苦，最后放开双臂，踱到荒芜土路边，站到静观此景的李白身旁。

“此情此景，动人之极。”

“我的娘也泪水涟涟。”

“家中的每颗心灵都在悲泣……”

他举手作揖，无声表达无尽感激。

此刻无言，胜似有言。

李白轻拍男子身上的尘埃，此人在千里的长途奔袭后，哪怕稍作歇息也不忘修炼灵识之术后，取出一缕仙烟问道：“可愿一吸此烟？”

敦实男子默默接过，无须多言表示谢意。

他多次欲点燃香烟，颤抖的手却迟迟未触及火石，寒颤逐渐加剧。李白静静转身，瞬息间，男儿压抑的痛哭在寂静中溢出。

佳人惨遭拐骗，灌以哑药，抛入荒山野岭，心中愧疚交织熊熊怒火，早已在无数暗夜里煎熬，何处宣泄？

妻子终日泪眼模糊，身心颓废。

但他不能倒，若他垮下，谁来庇护家庭？

曾设想过千百回，若遇那人贩，即使以无情的剑割裂其身，他这平日里行善积德的人，亦会下手毫不留情。

只可惜寻觅未果，这心头的仇恨难以释放，久而久之变为哀伤，仅痛恨自己的无能——但此事面前，谁又能更有作为？

车辆渐渐启动。

他回首那连绵群山，月光洒照之下，山涧间的篝火渐暗，他转头，不复继续注视。

这穷乡僻壤，家家户户盼着生子续烟火，生女儿者寥寥无几，只为未来给儿子换个妻子的交易。

此外，要寻一女子愿嫁入穷山陋野，难如攀天之梯。

如何是好？

赎买罢了。

没有交易便无损害。

需求存在，人贩便生生不息。

都是可怜之人，可惜哀怜者常常又带着可恨，李白非圣人，不能尽拯救之责，但也并未一开始就怀有杀机。

他给予那老汉两次生机：初次提及带少女离开，老人若大方答应，便皆得所愿。

再次提及，若不趁火打劫，索取巨款，则仍施薄惩，不必草菅人命。

然后，第三次，老人索价二十万。

事情截然不同。

事不过三，李白的忍耐仅剩微薄，已被磨尽。

在老汉眼中，生命能够以金银交换；故李白随俗从价，他认为这两位老人就算是卖掉至矿洞苦工，只怕也不值这两万金币。

以二十万买他们生的权，何谈不公正？甚至过于宽厚，足够他们在冥途享受了？

他转头合眼，良久不语，一旁的少女紧握着他的胳膊，望着他的侧颜傻笑，露出安心的笑容。

秀秀坐在李白另一侧，悄声说：“谢谢你，小白。”

李白转头对她微笑，无声做了一个口型：“不用谢。”

“羡慕秀秀，希望能和小白一同并肩。”

“经历此劫，小白从此便是我心中神明！”

“只是人贩子和马力的老舅尚未受到应有的报应。”

......

当夜，秀秀之父驾车离开贵市地域，驰往二百里外的楚市，因担忧方言造成秀秀心理创伤，一行人疲劳至极，秀秀父亲依然强撑驾驶。

终至一家昼夜营业的客栈，秀秀父亲歉然朝身染脏污的李白笑了笑，然后背着熟睡的女儿去歇息。

多余的感激之情，一路已说得太多，再言便显得生疏。自此刻起，秀秀父亲铭记于心的，是他天大的恩典。

李白在客栈道了声安，方才结束直播。

卸下衣物冲了个凉水澡，清洗完毕后，衣物凝成霜雪，抖落时落下无数碎冰片。

将洁净的衣物晾挂在架上，同样处理满头冰凌。

他搬来椅凳，临客栈的窗前坐下，取出血色葫芦，大口豪饮。醇厚甘凉的美酒流进体内，舒畅至极。

一口接着一口，不久，壶已为空。

他又把还需半小时方能重新注满的酒葫芦放入芥子戒指中，向系统说道：“准备现在领取‘凤求凰’的皮肤奖励，你看法如何？”

系统答复：“领取皮肤奖励不受时刻束缚。”

李白一笑置之，自问盲者，纯粹鸡同鸭讲了。

“凤求凰，不提‘求凰’，仅‘凤’之一字，传闻乃神鸟之源，可浴火涅盘，召唤天火净世，与如今我所需之力甚合，所以渴望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