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大了,你早些回去吧。我过几天要回市里住一阵子,你千万看好你爸,不要再去赌场,别当了池鱼。等这边的事情了结,我去你家里给你送资料。”
顾小曼将帽檐压了压:“云舟,多谢你,我也没什么回报你的,过一阵子我再给你送点菜过来。”
谢云舟笑了笑:“好啊,你哥种的菜还不错,虫眼特别少。”
说完,他又微微俯身靠近她一些,低声道:“我刚才跟你说的事情,不要告诉别人。”
顾小曼嗯一声:“你放心,我连我哥都不说。”
许砚秋在远处看到谢云舟俯身靠着顾小曼说话,二人离得那么近。他心里一紧,转瞬又骂自己,那是小曼和景元的好朋友,也是自己的好朋友。
我不能学村里那些男人,把她困在家里,她想飞就让她去飞。
许砚秋在心里默念,他要改变,要当一个开明的人。
等许砚秋挑着担子走到跟前,二人和谢云舟告别,一起往顾家庄而去。
一路上,顾小曼不停地在思考问题。
那个私人赌场要出事,许砚秋的叔叔知道不知道?
顾小曼知道这个时代比较特殊,大部分政府机关工作人员没有企业人员待遇好。企业很吃香,也很有钱。很多人都想往企业跑,不肯去政府单位。
自从龙湖电厂开工,外头多的是人想来啃一口,地痞流氓、道上的,甚至包括基层地方干部。
顾小曼觉得那家赌场就是专门针对电厂工人的,如赌鬼爹这样的低岗位,一个月都有28块钱,还有各种各样的票,厂里今天发个粽子、明天发个月饼,比镇政府中层干部还要滋润。
有人专门开这家赌场,每到发工资的日子开赌。
顾小曼前几天直接堵到厂门口要工资和她的补贴,就是为了防止赌鬼爹直接揣着工资去了赌场。
看来这个赌场背后有门路啊,谢云舟特意来提醒她,难道上头要动这个赌场?
许砚秋见她不说话,小声道:“小曼,我们下午开始上课好吗?”
顾小曼回过神,对着他笑了笑:“我跟你约法三章,一旦开课,我就不讲情面了。”
许砚秋眼光十分温和:“我都听你的。”
顾小曼见他故意放慢脚步迁就自己,忙加快步伐,挑担子的人不能走太慢,要悠着劲儿走,这样才舒服。
“砚秋,咱们走快点吧。”
许砚秋哎一声,然后很有节奏地甩动肩膀上的扁担,这样更省力一些。
走了一程,许砚秋提议歇息一会儿,二人一起躲在一棵树下。
“砚秋,我们先按照闵校长给的高中课程来,第一遍捋的比较慢。砚秋,我们底子薄,你要做好思想准备。”
许砚秋嗯一声:“我会的。”
顾小曼已经在心里制定了自学计划,当下下午就在家里开课,一边自学,一边教导许砚秋。
当天晚上,顾耀堂阴着脸回了家。
顾小曼端着饭进堂屋,奇怪地问道:“爸,你咋了?跟人生气了?”
顾耀堂沉默地坐在那里抽烟,片刻后道:“刘翠花倒是个有本事的。”
顾小曼哦一声:“她干什么了?”
“她跟镇上那家赌场的杨老板好上了。”
顾小曼瞪大了眼睛:“她天天不怎么上街,怎么能认识赌场老板?人家老婆能饶了她?”
顾耀堂嗤笑一声:“你以为人人都跟我似的,家里两个孩子就能管住我?人家赌场杨老板牌面大的很,家里人压根不管他。刘翠花上街时被他碰到了,也不晓得怎么就好上了。”
顾小曼哦一声:“跟咱们又没关系,咋,你还吃醋啊?”
顾耀堂立刻骂道:“放狗屁,老子才不稀罕呢。”
顾小曼心里才不相信他的鬼话,说不定就是看人家找了个比他有本事的,心里酸着呢。
她岔开话题提醒他:“爸,那赌场以后不能去了。”
顾耀堂哼一声:“咋,她刘翠花能去我不能去啊,她找她的男人,我打我的牌。”
顾小曼将饭放在他面前:“我提醒你啊,这赌场不干净,早晚会惹事,你要打牌可以,去找你以前那些赌友,不能去这个赌场。”
顾耀堂诧异地看着女儿:“你又懂了?”
顾小曼很认真道:“最近两个月,你不许去那个赌场。明天你下班我就去接你,不许去!”
顾耀堂哟嚯一声:“又要管老子?”
“谁稀罕管你,我在家里睡觉不舒服?还不是你不争气,看到人家聚赌你就手痒。”
“你少管我!我是你老子,我都不管你,你还想管我!”顾耀堂丢下这句话,端着碗跑了。
外头有人在家里打牌玩,他端着碗去一边吃一边看,等晚上回来的时候再把碗带回来。
每次碗上面的饭黏子都干掉了,有时候他甚至忘了把碗带回来,第二天孩子们还得去取碗。
顾小曼说到做到,第二天下午四点多带着兄长直奔镇上,守在大门口。
工人们下班的时候,奇怪地看到两个孩子等在大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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