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我脚下有银子,你捡一捡!”陈舅公扭头对着妹夫小声说道,左手指了指右脚,那是他趁乱把侯三抖落在地的银子用脚踩住了。
说完,就冷眼盯着还在悄悄看着他们的几人。那几人一想到陈舅公能一把揪起一个成年男子,只得把脑袋一扭,快步走开了。
柳外公弯腰捡起碎银子,估摸着有个四五两,就揣进了怀里,和陈舅公一同走到独轮车旁。
“老婆子,大哥,大嫂,咱们得进城,城外不安全!我打听到了,下一个县城还远得很,估摸着要走个两三天,还不知道接不接收流民呢,他们说这两天陆续有人往那边去了。”柳外公扶着大舅哥坐下,抬头就对几人说道。
“我倒是打听到,说泸溪县知县先前发话,说让大家在城门等着,他们还在商量怎么安置流民,听说会分地落户!说是有路引和户籍书的会就近安置,没有路引和户籍书的就会被安置去蜀南山区。估计先前走的那些多是没有路引的。”陈大舅压低了声音,仔细说道,生怕遗漏掉他打听到的重要信息。
“你们几个站起来,背过去,注意点旁的人。”柳外公发话,几个青年听懂了柳外公的弦外之音,自发地站起身,紧紧的把里面的孩子和女人围成一圈。
说罢就掏出刚刚捡起来的四五两碎银,交到了自家老婆子手里,也站起身和儿子侄子们以一起站岗放哨了。
“三儿呢?怎么没见到三儿?”
柳外公扭头,突然发现幺儿不在,赶紧询问道。
“说是那边在施粥,拿了两个碗去打听消息去了。估摸着一会儿回来。”何氏赶紧安抚道。
柳外公不由得舒了口气,扭头对自家老婆子说道,“老婆子,你觉着呢?”
“我跟大嫂也是这样想的,这外面有拐子。刚刚不就是看咱们孩子多,那么快就被盯上了,要是哪天你们都不在……”
陈氏忍不住捏了捏拳头,被手心的碎银硌的有点疼之后,才抬头继续说道,“所以,我们觉着还是进城好些!”
说完把碎银递给她大嫂,便开始脱短袄,短袄递到女儿怀里,又开始把里面的坎肩脱下来拿在怀里。
“嘶拉——”
布料被撕破的声音尤为清晰,随后陈氏从里面一点点地扣出一些银片,放进了一旁帮忙拿着衣服的柳芸娘手里。
“这是逃荒前,我自己拿锤子,把碎银敲扁,然后缝在了坎肩的内侧。估摸着有个十两”陈氏掏出衣服内的银钱,又穿上坎肩和短袄。
“大嫂,你们的先别动!我们先进城再说。”
看见大嫂也开始在衣服里掏着什么,陈氏连忙制止她。
“我估摸着加上刚刚侯三这些,应该够了,咱们有十二个大人,六个孩子,十五两差不多了,咱们等下就找那个大高个,他看起来还算公正无私。其它什么的,进了城咱们再从长计议。”陈氏把银片也交给了她大嫂,细细交代着。
林秋缘坐在独轮车上,仔细听着,发自肺腑地感叹他们这一大家子的决策力和魄力。
“大嫂,芸娘,把你们的户籍书和路引掏出来吧。”陈氏在说话间,已经把这两样东西准备好了。
站着的几人转身,开始整理行李。
“爹,你们也回来啦!娘,这有两碗米汤,稀得不成样,给自己侄女侄儿喝吧。”柳幺舅两只手各端着一碗粥,递给了自己的老娘和舅母。
“爹,舅舅,咱们有没有什么章程啊!我听说这进城要交钱,一两银一个人,还听说过两天就不开城门了,施粥的也快停了。咱们怎么办啊?是往下一个州府吗?”柳幺舅随手在衣服上揩了揩手,蹲在地上,颇有些气馁。
他有些想不通,他们长途跋涉,历经艰难险阻,好不容易到蜀地,且附近地势也不错,很适合耕种,又找到个能接纳流民的县城,怎么还是没法在这安定下来呢?
“咱们进城!”
柳外公看着幺儿懊恼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坚定地说道。
“什么?咱们要进城?”
柳幺舅被惊呆了,咻地一次从地上站起来,起来的有点急,不由得头发昏。
柳外公一把拉住了他,才没能滑倒在地。
“是,就等你了,我们都准备好了。”
“可是……”
“别可是,背你的背篓去!进城再说。”柳外公怒目而视,踹了幺儿的屁股一脚,把他赶去背背篓了。
“爹,您谋杀亲儿子啊!每次都踹那么重,诶呦~娘,你看爹!”柳幺舅龇牙咧嘴地做着怪像,一把被他娘揪住了耳朵。
“该,问那么多做什么,说了进城就进城,刚刚有人自己送银子上门来了。”陈氏松开揪住儿子的手,让他帮忙抬一把,也背上了背篓。
“舅舅!一会儿我给你说!”已经喝了稀粥的陈家和和林夏至一左一右地抱着柳幺舅的大腿,扬起小脑袋,一脸我知道内情但我现在不能告诉你的欠打样。
“……”
这日子没法过了,从老到幼都欺负他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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