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秋霜眼里刹那间湿润,嫁妆,又是嫁妆!
近两年来,爹娘不知道多少次以补贴家用为理由,从她的嫁妆里拿出银子补贴家用。
倘若这些嫁妆爹娘挣的也就算了,可这些嫁妆,几乎都是她挣的啊!
她在做生意上有点天赋,早几年就靠自己的努力挣到了嫁妆。
之后爹娘就把她的店铺拿了去,说女子不适合在外面抛头露面,让她在家里学习如何当一个合格的大家闺秀。
她学刺绣,学琴棋书画,学着如何把家放在第一位,也就渐渐地没了收入。
可谁知,爹娘竟一而再再而三地动她给自己准备的嫁妆?
几年来的教导,云秋霜也习惯了忍气吞声。
心中有百般不愿,语气上也是尽量委婉。
“娘……再有三个月,我便要嫁人了,我的嫁妆至此已经少了一半,再这样下去……”
“云秋霜!你什么意思?”
杨氏眼一横瞪了过去,“爹娘养你那么大,现在家里遇到了困难,你爹近两年的生意怎样你也是知道的,现在不是你计较的时候,能帮则帮,总不能一点忙都不帮吧?”
“可是我已经帮了很多……”
“相比爹娘对你的恩情,你那一点点银子算多吗?你要说银子是吧?那就来说说银子好了,爹娘从生你那天起,一直到你现在长大成人,早就花了数不清的银子,爹娘有跟你算过?”
云秋霜沉默了,生养之恩像是一座大山压在她的身上,无法反驳,无法逃脱。
杨氏乘胜追击,似是感到很失望,“唉,秋霜,我一直以为你是三个孩子中最懂事的那个,没想到你连对你的爹娘都要斤斤计较,你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
云升泰这时候也站了出来说话,“是啊,秋霜,你向来是最懂事的那个孩子,怎么今日就变成了这样?”
话里话外的失望,像是一块浸湿了水的布盖在她的脸上,喘不过气来,窒息得很。
云秋霜眼眶红了又红,眼泪“吧嗒”一声掉了下来。
懂事?爹娘对她的评价永远都只有懂事。
可是爹娘又怎么会知道,懂事的孩子往往最委屈。
她吸吸鼻子,抬起头,看着杨氏,问:“既然家里拮据,需要拿我的嫁妆补贴家用,那我问你们,为什么三妹妹的嫁妆,你们是一点都不动?”
突然被提及的云微雨脸上一烫,立刻扶着头,“哎呀,娘,我这头好晕啊……”
装作头晕的样子,重新躺回了床上。
杨氏看了一眼云微雨,都是从她肚子里生出来的孩子,她哪里不知道云微雨是真晕还是假晕?
可她偏就是默许了云微雨的做法,甚至觉得这个女儿精明得很。
转过脸看云秋霜,又是一副严厉的神情。
“雨儿跟你怎么能一样呢?雨儿她还小,她那个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根本就吃不了一点苦,将来嫁到别人家里去,若是没有丰厚的嫁妆傍身,还不知道婆家会怎样为难她呢。”
“那我将来的婆家就不会为难我了吗?”云秋霜问。
杨氏逐渐不耐烦,忍着气道:“都说了你和雨儿不一样,你懂事,知书达理,又深得你婆家眼缘,你嫁过去,你婆家不会因为你的嫁妆就为难你的。”
“好。”云秋霜抬手抹掉眼泪,又问:“那你们准备给大哥成亲用的银子,怎么不拿出来?”
“你这……秋霜!你怎么就是不明白爹娘呢?你大哥是男子,肩负着为云家传宗接代的任务,给他娶妻那是重中之重的事,我作为娘亲的,能动他的银子吗?能动云家荣耀的根基吗?”
杨氏一连抛出两个问题质问,理直气壮得很。
她自认为她的打算是最周到的,子女个个不同,自然要用不同的方式对待。
可怜云秋霜听了这话,在已入夏的时节,心凉得跟秋日清晨的霜一样。
“是,三妹妹还小,所以我这个当姐姐的要让着她,大哥虽然比我大,可大哥是男子,他肩负着成家立业的责任,我也要让着他,我呢?又有谁来让着我?我就不重要了么?”
云秋霜说着话,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哭得喘气都喘不匀。
“秋霜!行了!”
云升泰不耐烦地吼了一声,指责道:“都快要成亲的人了,还整天哭哭啼啼的,像个什么样子!”
杨氏见状,掏出手帕给云秋霜擦了下眼泪,又放软了语气。
哄道:“秋霜,听话,别让你爹生气,娘亲懂得你的苦,娘亲也是这么过来的,你娘亲当年的嫁妆,几乎大半都让给了你舅舅,甚至娘亲从娘家里带过来的嫁妆,都用来补贴家用了,娘亲不也是这样过来了吗?”
“秋霜啊,身为女人,确实是要为家庭有所牺牲的,这不可避免,娘亲希望你别计较那么多,况且,你的嫁妆爹娘又不是拿去挥霍,这不是要救你三妹妹吗?难道你不想救你三妹妹?”
“不是的……”
云秋霜连忙摇头,“我没有不想救三妹妹的意思。”
“那就是了。”杨氏抬手,拉过云秋霜的手拍了拍,“你当姐姐的,要对妹妹好一点,钱财乃是身外之物,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