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周吧,张哥在家呢,是有啥事吗?”钱冰疑惑地问。
“嗨,这不是快过节了嘛,想着给张哥送点我们老家的苹果尝尝鲜,也没啥大事,就想跟张哥简单聊聊。”周齐解释道。
其实钱冰在财务科工作,若是苹果能被单位采购,那数量可不容小觑。但周齐压根没打算通过她走捷径,单位里错综复杂的关系网。
再加上张文辉在外捞油水的事,十有八九瞒着自家婆娘,犯不着为这点小事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正说着,张文辉听见外面的动静,便走了出来。他压根没想到周齐会这时候上门,按理说运货车还得几天到,送钱也不是这个点。
可一见周齐和自家夫人聊得热络,他不由加快脚步,走到近前,满脸堆笑:“小周啊,今儿怎么有空?刚好我刚吃完饭,一块儿再来点不?”
这话在交情没到那份上,其实是在下逐客令。
周齐哪能不明白这个意思:“张哥,我那边还有点事,就不打扰了。这不是中秋快到了嘛,路过顺便带点家乡苹果给您尝尝鲜。”
边说边从包里掏出一个苹果递给张文辉,并把一整袋递过去。
“哎呀,太客气了!”张文辉嘴上客气着,接过苹果顺手就给了钱冰。
“那你们先聊。”钱冰显然提不起兴趣,一袋子苹果,送礼都显得寒碜,看来这小子也没啥大事求自己家张哥。
钱冰一走,张文辉立马转头问周齐:“你的事儿办妥了没?”
周齐心里暗自发笑,这老婆前脚刚出门,后脚就提钱的事儿,看样子外面那位还真是个“吸金高手”。
“还没呢。”周齐答道。
“那你是还想借车?”张文辉接着说,“要用车也得等车队回来再说……”
毕竟是厂长,不能随便动用大批车辆,还得保证厂里日常运输不受影响。这次能调出四辆车,已经是颇费周折,若不是周齐出价诱人,他也不敢冒这个风险。
周齐也不绕弯子,直截了当地说:“张哥,眼看中秋节了,咱们厂的节日福利定了没?”
张文辉精明得很,一听这话,立刻明白了周齐的意图,瞥了眼他手里的苹果,轻轻扬起下巴,示意他继续说:“来,你说说看。”
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省事。周齐笑道:“张哥,这是我从烟市带来的红富士,本地苹果根本没法比,市面上卖九毛一斤,虽然比普通苹果贵两毛,但特受欢迎。我运来一批,成本也就四毛五,给张哥你,五毛一斤。”
张文辉听罢,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开始盘算。周齐看得出来,自己的报价显然触动了他的心弦。作为副厂长,决定厂里福利不过是句话的事,这等于是白送钱,哪有不收的道理。
“你有多少货?”张文辉问。
“张哥,您要多少,我就是砸锅卖铁也给您弄来。”周齐拍胸脯保证。
“十吨!”张文辉狮子大开口。
周齐心中一惊,暗道这家伙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这是要把苹果当主食发给员工不成?
棉纺厂员工虽不及钢厂多,大约也就五百人左右,十吨苹果就是两万斤,人均四十斤,这分量可不轻啊!
周齐小看了这群副厂长的能量,尤其是马远才那头,看来也得按照每人四十斤的标准备货了。
张文辉见周齐那副样子,挑了挑眉,故意逗他:“咋了,这会儿嫌多,搞不定啦?”
“哪能呢,我不是说过了嘛,张哥您要多少,我拼了老命也得给您整来。”周齐接话,随即又问:“那张哥,您打算啥时候派人去拉货呢?”
“就知道你小子不会送货上门。”张文辉斜睨了周齐一眼,说道:“这样吧,明天安排人过去,按七毛钱一斤算,我自己叫人拉。”
“得嘞!”周齐笑着应道:“东郊那片的木材厂,到那儿拉就成了。”
这话一出,马远才微微一愣,上下打量了周齐一番:“行啊,那地儿你盘下来了?”
“哪儿啊,是跟人合作的,我自己哪有那能耐。”周齐摆摆手,接着说:“钢铁厂马厂长的儿子跟我铁着,他开的公司,我去帮把手,但张哥放心,苹果这块是我单干的,绝对靠谱,我的事您尽管放一百个心。”
话里有话,张文辉自然听得出,他也有意探探虚实。毕竟这种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多一人知道,就多一分风险。
四辆车,八千块,十吨苹果,再赚个四千,短短几天,一万二到手,轻松得很。
张文辉心里美滋滋,而周齐更是乐开了花。十吨苹果,几句话就解决了销路,关键不只是苹果,他看中的可是棉纺厂那五百多号人。
九毛一斤是给曹钦全画的大饼,七毛一斤是个引子,心里的小算盘其实是五毛一斤的成本。皮薄、个大、甘甜、清脆、价廉,这才是打开市场的王道。
七毛一斤?纯属虚构。单纯卖苹果,哪用得着这么麻烦。关键在于引流,毕竟那一大车的服装还在路上,没人气怎么行。
棉纺厂、钢铁厂、粮库,加起来千把号人,把这些厂的员工拢到自己麾下,镇上的其他人还远吗?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苹果不过是个引子罢了。
喜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