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没过去两日,蒋沉撤案的消息还是传到了徐喻的耳中,震惊之余,他马上又将消息转告给了孟得鹿。
孟得鹿闻讯自然也是大吃一惊,她本想立刻约蒋沉到钟鼓楼相见,问清真相,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世间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比蒋沉更想还原三年前那桩冤案的真相,而且以她对蒋沉的了解,眼下他已然做出了选择,又刻意回避向自己和徐喻解释缘由,必然是有说不出口的苦衷,自己与徐喻若再追问,想必非但于事无补,反而会在蒋沉心头雪上加霜,于是,她与徐喻商量一番,最终二人都决定佯装不知情,不再多过问了……
随着天气转凉,杏林学堂中的杏树早已繁花凋零,硕果累累,邓采柚过敏的症状也随之改变,孟得鹿便跟着细心地改良了“珍珠伏敏霜”的配方,买了新的药材,打算给邓采柚调配一剂新的“伏敏霜”送去。
她正忙活着,小瞳奔上楼来,送来一封官牒,说是有贵人命她今晚奉召赴宴。
打开官牒,上面寥寥数字却烫得孟得鹿双目刺痛——
“今夜亥时,只身前来郊外银杏林,杀害庆雪的凶手自会现身,若携人同行,必让其有去无回!”
自己追寻了将近一年的杀母凶手终于要现身了!
孟得鹿努力控制住自己颤抖的双手,甚至不敢和镜中的自己对视,生怕目光会向另一个自己暴露了内心的迫切与激动!
她从未这样期盼过夜幕降临,戌时刚过三刻,她已经穿戴整齐,匆忙地下了楼来。
今夜,她身上披了件极宽大的琥珀色及地披衫,梳了个又稳又紧不易松散的盘桓髻,除了在发髻中间盘进了一支宽约两指长约四寸的黄铜横簪之外,再没有佩戴任何其他首饰,如此古朴大气的装束反而为她平添了几分冷艳飒爽的气魄,满堂宾客赞叹惊艳,却没有人知道这身装扮的真实用意——
她那宽大的及地披衫里罩着的是便于行动的窄口袴和窄袖衫,发间唯一的装饰表面上是一支黄铜横簪,实则是一柄套着刀鞘的短刃。
今夜机会千载难逢,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一旦遇到杀母仇人,不惜拼死一搏!
她无心和一众宾客应酬,只身钻进了小轿,向银杏林而去。
望着孟得鹿的背影,漫香目露隐忧……
亥时刚过,两名头戴紫纱帷帽的女子从树后悄悄现身,她们已经藏在暗处观察许久,确认孟得鹿是只身前来,才终于放心,决定上前和她会面。
眼前突然闪出一人,拦在二人面前!
二人一惊,正欲出手,却看清来者也是一名头戴紫纱帷帽的女子,正用手势示意她们到远处说话。
“尊上有令,今夜计划取消,令你们速速回去!”来者压低声音吩咐。
两名紫纱帷帽女子迟疑地相互看了一眼,一边努力想透过紫纱打量来者的面容,一边试探问道:“尊上刚刚吩咐,让我们前来说服孟得鹿加入尊道,怎么这么快改变了主意?”
来者声音严厉,不容置疑,“尊上的安排自有道理,难道还要向你们解释嘛!”
一阵风拂起来者帷帽下的紫纱,正巧露出了她左眼角下那颗标志性的朱砂泪痣!
两名紫纱帷帽女子对这张面孔并不陌生,暂且打消了满腹狐疑,齐齐低头拱手道:“属下不敢!尊上口谕如同天命!属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两名紫纱帷帽女子抽身离开,却不见来者跟上,不由疑问:“你不回去吗?”
来者站在原地,挥了挥手,讳莫如深:“我还另有要务,你们先回去吧……”
野外没有人打更,孟得鹿只能通过银杏不断掉落的声音判断时间的流逝,林间随处可见树墩和大石,她却安不下心来静坐,只能来回踱步排遣着心中的焦躁,直到小腿酸疼,她才意识到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
身后终于传来踏着枯叶的脚步声,她精神一凛,一手下意识地握住发间隐藏的匕首,一手摸向及地披衫的系带,猛地回身,准备一战,不想映入眼帘的却是一颗熟悉的朱砂泪痣。
“娘!你怎么来了?”孟得鹿一惊!
“哎哟,我的乖乖哟,都这时辰了你还没回店,我担心出事,特意出来找你啊!”
随着一声熟悉的叫唤,漫香渐渐从树枝的阴影下现身。
“娘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为防止被跟踪,孟得鹿出店前特意谎报了自己的去向,不料漫香还是准确地找到了这里。
“我去轿行问过轿夫,他们说你来了这里,深更半夜的,你跑到这荒郊野外来干什么啊?”
“我……原本是去了客人约定的酒楼,可客人又留下口信让我赶到这里,我来了,他自己没赴约,想必是有什么人在成心戏耍我吧……”
孟得鹿急中生智,随口编了个谎话应付。
漫香虚惊一场,拍了拍胸口,上前关切地拉住孟得鹿的手就往回走,“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情,可千万别自作主张,一定让人回店给娘报个信。”
孟得鹿抬头看了看月色,“娘,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快到子时了!真是的,什么人敢伪造官牒,戏耍老娘?明早天一亮,老娘就要去报官!”
孟得鹿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