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用膳,可好?”他顺着话题问道,心儿早已心如明镜,只是如同他一般的任旧有所顾忌。
娄阡陌起身用大袍子裹着,再用棉帕将他的湿发绞干,目不斜视的替他擦拭着身子,很是难得亲手服侍他,许是想弥补?亦或是想避开?
“主子,膳食可要摆上?”贝季踌躇了半响,才在屋外请示问道,大半时辰了,该出浴了吧?不是她想打扰,实是小厨房早来传话了。
“摆上罢。”娄阡陌替他束腰封,腰身又清减了些,心疼的道:“贝季,用膳后你需得好生歇歇,有话儿明日再说,嗯?”
“嗯,心儿得陪着,可好?”
他眉一挑,不可否置的含笑着,深深吸气,平息着奔腾的情绪。牵着她来至外间的炕头,浓郁的燕窝粥软绵可口,几碟子小炒清脆,面食、糕点皆是精心准备,她布菜,他一一用尽,期间食不言,偶抬首相似而笑,眼中的浓情蜜意毫不掩饰,她想:平淡的幸福便是此刻的安逸宁和。
娄阡陌安静的煮茶,分于几盏,他一一饮尽,认真的她乃是极媚极美,便是如此自然的随意之态,举
手投足间清冷的妖异之姿,令人他痴狂迷恋不已。
身随心动,他俯身抱起她轻放于炕头,双目凝视,情意浓浓,两瓣唇自行寻觅,如胶似漆的纠缠着分开三两月的渴望此刻得到满足。
夜半时分,娄阡陌幽幽醒来,炕上暖乎乎,角落里的火盆依旧猩红点点,身侧的他正好眠,火炉一般的躯体让她有些燥热,不自觉的挪挪开,许是这几月已然习惯抱着被褥独自安寝,这突然间的两人相拥而卧居然又有些不适应了。
外间的窗棂开了一道缝隙,一丝丝的冰冷之气又叫她靠近了他,就着微弱的光亮看着他的侧颜,艰苦的两年宿雨餐风不曾摧毁他依旧如玉的容颜,反倒是增添了不少男子的硬朗气概,一指轻描绘着高挺的鼻梁,顺势而下是那朱唇
“嗯,心儿”不满的蹙蹙眉头,低低的嘟囔声,他翻个身将她揽在怀中,调整好舒服的睡姿又沉沉睡去,眉目间的疲惫之态尽显。
没由来的,她心底一阵凄凉,这数月他怕是从不曾好眠过吧?好不容易围剿了那猖狂的蛮夷
,如此恶劣的寒冰时节又得四处筹集粮草,本该是天之骄子一世享尽尊荣,是因她么?是因为她的出现打乱了这和平盛世?又或是因为她加快了天下大乱的脚步?
“贝季,贝季,对不起,对不起,”娄阡陌抱着他的腰身,无声的喃喃:白头偕老,这个词,起笔很容易,但想要写完,却要耗费一辈子的时间,贝季只要你不离,她定不弃。
屋外一丝艳阳,毛绒绒的一物从庭院的墙头飞快的窜至而来,在门扉旁稳稳立足,抬起一抓想推门却又缩回,喉头发出低低的咽呜声,主人又不要它了,这都已经巳时了,两人竟然还不曾起塌?呜呜呜,主人本该是它与主人相亲相爱,那人才一回来,呜呜呜,主人便随意的丢弃它了小白狐伸伸小脑袋贴着门扉偷听,那人好生强大,气势更为凌人,它不敢逾越,后退数步,一跃至游栏上,晒着太阳梳着毛发,耐心等候
着主人。
娄阡陌撑着脑袋静静的看着他精致的睡颜,气息沉稳,宁静悠远,便是熟睡中亦是如玉的温润,叫人忍不住的亲近,一丝淡淡的药香气与诱人的暗香弥漫在屋内,足足有有一个时辰,她看累了,脖颈也酸了,轻手轻脚的起塌,今夜的晚宴她得去瞧瞧,虽然早在月余之前便已陆续的准备着,更有贝季她们尽心照看,出不了乱子,可她心底有些惶惶,找点事忙忙应该会更好过些。
直至腹中饥肠辘辘,贝季才悠悠醒来,斜依着温热的炕头大迎枕上,含笑聆听着她的声,闭闭眼,满足的轻叹息,将将转醒便有她在,甚好,甚好。
外间屋内,娄阡陌认真细阅各项单子,时不时的询问,继而低低的吩咐着,晚膳的吃食虽不是很丰盛,更是比不上在京城之时的凤毛麟角,可却是众人们力所能及的亲手准备,其的意义非凡,也是他们出征以来的在一道的第一个和平年节,旧年之时的年节他们尚在征战,大雪纷飞、死亡无数今夜将好生庆祝一番才是。
漫天的红霞尚在天际,广阔的平原依旧白茫茫,人声鼎沸,热热闹闹,喜气洋洋。
此刻篝火无数,由高至下望去,宛如星星点灯一片片,新出炉的粗狂异常的原木矮几与模样奇形怪状的小凳是出自众人之手,经由宗主的画册而来,虽怪异可结实的很。
数以万计的大锅内烹饪着浓郁的大骨头高汤,馋人的香味顺着烟雾缭绕至半空中,一口饮尽,腹内暖乎乎,只觉着更胜数百美味,大口喝酒,大块吃肉,乃是人间至高享受。
急急的奏鼓声响起,传至四面八方,一阵接过一阵,十万大军素衣正待,肃穆悲伤,眼中含泪。惊了野兽与拍着翅膀而起颤巍巍的鸟儿们。
皆是素衣长袍的贝季携娄阡陌二人来至高位,大袖一挥,鼓乐声骤停。
“拜见大将军拜见将军夫人”震耳欲聋的呼声此起彼伏响彻整个山涧峰顶乃至穿透云霄。
贝季大袖稍稍一抬,呼声立止,黑端木的托盘奉上,他轻执起高举酒樽,娄阡陌亦随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