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间布起雪幔,周围的尖峰,像冰山一样,在黑色的天空底版边上,划刻成锯齿形,过膝的雪层,填满了沟谷,铺遮了岭颠,换来了一幅幽静悦目的景致,随即被狂风撕毁了,它冲锋似的怒吼,蛮横的掀起了雪幔,飞扑着树林,沟壑波罗叶子呼出悲惨的尖啸,山涧的野物们也嘶吼着。
“主子,前方的山坳可避风雪,十星已带人去捕猎,”一星疾驰而来,带起片片的冰寒雪花飞舞。
“嗯,先将粮草安置妥善,”贝季挥手下令,本是玄色的大氅已然雪白,抬首望望天色,这暴风雪怕是日不得停息,她该担忧了。
“是,”贝慕白与一星领命即刻领人安顿粮草,虽是劳累至极,可过冬之物终于不再忧心,月余不曾传送书信,主子该焦急了。
雪,仍然不停得下着,像珍珠,晶莹剔透,像鹅毛,纷纷扬扬,像天空中的小精灵,调皮可爱舒展着自己细柔的白色身躯,轻捋着晶莹的长发,投入大地的怀抱,像柳絮扬花,从天而降……忽而快、忽而慢、忽而大、忽而小,风
里加着雪,团团片片。
娄阡陌伸手接住落下的雪花,仔细地观察了雪花的样子,整朵雪花呈六边形,花纹伸展得非常整齐,像树杈分开的样,轻飘飘的落地,不给世界带来任何声音无声无息的缓缓侵入,直至冰封整片大地。
炎热之时想念春秋的温润,寒冷之际亦是回忆并盼望着春秋的暖日,人呐,总这般的贪心。
“主子,快些进屋,您瞧瞧,这手已冰冷冰冷,快些,”贝季赶忙搀扶着主子进屋,一面不停的唠叨:“主子,这屋子里暖乎乎的难不成不比外面天寒地冻的要惬意?怎地还接雪花儿戏?万一风寒了可得如何是好?”急忙拿棉帕子细细的替主子拭干净了再将手炉子奉上,再将薄锦被搭在主子的双腿,又道:“后日便是年节了,也不知他们可能赶回?唉,这天,还是慢行的好,”
“后日的菜色可有备妥?”娄阡陌问道,接过贝梅递来的清茶,小口抿着,温热划入喉头,她过的舒适,可他们却还在外受冻挨饿,估计连口热汤也顾不上,本是大富人家的长子嫡孙,现如今却沦落至这恶劣的天色外出寻觅吃食,究竟是何人之过?
“呵呵呵,
还是主子花样诸多,那帮子弟子本是闲得发慌了,亏得主子让他们竞赛来着,呵呵呵呵呵,”贝梅眉开眼笑的道。
“是呢,全体出动围捕,附近这大大小小的山峰估计着早叫得他们寻了个遍,”贝染亦笑眯眯的道:“近些日子的荤食可不断呢,他们听主子说熬制的骨头汤最是滋补,这不,猎来的野物那些大骨头本该是丢弃,现如今呐,熬上大半日的,那香味可把他们馋坏了,呵呵呵。”
“主子,昨个属下去送棉袍子,瞧见那几人可胖了一圈,”贝季拨弄着角落的火炉子,猩红的柴灰露出,净过手后,状似无意的道:“如此既锻炼了体质抵抗着严寒,又为将士们添了荤食,他们亦欢喜着呢,主子您莫觉着心酸”
“唉,”娄阡陌深深叹息,低声道:“他们何人不是好日子过来繁荣昌盛的家国一旦陷入战争必将会是生灵涂炭,咱们皆有一技之长尚能自给自足,那些百姓又该如何?真希望不再有战争终究是奢望罢了,不提了,用膳罢,骨头汤涮锅子罢,咱们化悲愤为食欲,”
“是,主子,片刻便来,贝历几人
老早便来传话了,说是早备下了。”贝季忙道,主子近些日子愈发的忧愁了,是担心王爷他们归期不定?可亦不像,更多是烦恼无边无际的患得患失?
二百余里外的河道一侧,厚厚的冰层之上,马匹早已卸下换作雪橇,雪狼狂奔着,速度之快眨眼间般溜过,一星等人在高处坡上观望着,依照如此明日便可赶回,一路上紧赶慢赶的便是想在年前能回,此路虽是捷径,可多是河道冰川,虽此刻乃是寒冷至极,可粮草如此之多
,他们担忧这冰层能否吃重,提心吊胆的大半月了,过了这河道便安心些了。
十星等人赶着马匹沿着边缘缓行,待抵达岸边,重重的直喘气,方才他听见了冰层破裂之声,幸亏这冰层之厚不至于立刻下陷,抹了一把冷汗,这战马可不能有个闪失。
一星与贝慕白等人飞身而来,见得十星这幅怂样嗤鼻一笑,惹得其顿时炸毛,跳着脚一人给了一拳,主子将数万匹战马交由他看管,这万一以往跟随着主子亦不是不曾受过罪,可这责任之重大叫
他丝毫不敢掉以轻心,侍候着战马比照顾自身还费心思,他容易么?都清减了好几圈了带出来的万余只马匹需得完璧才是。
“主子,主子,主子,”贝季在庭院便开始叫嚷着:“主子,王爷归来,王爷他们归来了。”
厚实的门帘被掀开,娄阡陌抓着外袍来不及披上便出了屋子,惊喜的道:“真么?真么?在何处了?”
身后的贝梅连忙将外袍接过给主子细致的整理好,再将斗篷的领口系了蝴蝶结, 贝季亦赶忙替主子换上外出的高底毛靴子,贝染撑着一把贝伞捧着手炉跟着,主子可真心急呢,呵呵呵。
娄阡陌抓着裙摆疾走,路面被已被清扫干净,只覆盖着薄薄的一层雪花, 有些湿滑不便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