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影绰绰的,看不大清楚,但却也能猜到,这小儿女之间的情火烧的是多么的炙热滚烫。
“走吧,咱们这两把老骨头,就别掺和小年轻的事儿了。”
老太太扶着汤姨起身,往楼上走:“你有没有觉得,禾儿笑起来特别像一个人,但我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汤姨皱了皱眉使劲儿想了想:“我还真是看不出来……”
老太太回了房间,汤姨伺候着她洗漱又躺下:“您今晚能睡个好觉了。”
“你也去歇着去,说了多少次了,让你别干这些活儿,你偏不听。”
“这不是照顾您这么几十年都习惯了,这就去了,我给您关灯。”
汤姨关了灯,又关了卧室门。
老太太闭上眼却怎么都睡不着,翻来覆去了好一会儿,忽然想到什么,坐起身,又叫了汤姨过来。
过去的老照片老相册都翻了出来,汤姨不知道她找什么,也帮不上忙,急的不行。
老太太戴着老花镜,一页一页仔细的翻找,连着翻了两本相册,她才忽然停在了某一页。
那张照片不大,是黑白的,照片上几个穿着蓝衣黑裙校服的女孩子笑靥如花望着镜头,唯有站在最左侧的那一位少女,生的温柔而又娴静,笑的样子也十分的柔婉。
老太太颤巍巍伸出手,指着那个少女给汤姨看:“你看看,这个女孩儿……”
汤姨忙拿起来仔细看,这一看,也不由得惊呼一声:“哎呦,怎么这么像禾儿呢。”
“你也觉得像吗?我今天看到禾儿笑,就觉得眼熟,可却想不起来像谁,刚才躺下了又睡不着,脑子里总是忍不住翻来覆去的想,忽然想到了家里这么多从前的老照片,说不定就能找到什么……还真是没想到。”
“是很像,尤其笑起来的样子,眼睛嘴巴和下巴,简直一模一样,这位小姐又是谁啊?您有她照片,应该是旧相识……”
“她叫宋蕴,当年也是书香世家的掌上明珠,和我是女校的同学,后来嫁到了门当户对十分清贵的卫家……” 赵老太太当年念女校的时候,和宋蕴是女校的同学,两人女校毕业后也有过短暂的书信来往,再后来,因着时局动荡,渐渐断了联系,等她再听到宋蕴的名字时,却已经是在她和丈夫的讣告单上了。
赵老太太想起往事和旧人,不免心里有些唏嘘:“如果不是今天看到禾儿,我都要想不起她了,当时在金陵念女校的时候,她是我们班女孩子里长的最耐看,性子最温柔的一个了……”
“看照片就能看出来,这位宋小姐眉眼温柔,气质也温婉,不知道如今还健在不?想来和您年纪也差不多了……”
赵老太太摘下眼镜,揉了揉眼角,叹道:“她已经去了好些年了,和她丈夫一起,因为一场意外双双亡故了。”
汤姨也怔了一下:“也太可惜了,这样好的小姐……那她有没有什么后人啊。”
赵老太太就对汤姨道:“前些日子差点和咱们平津结亲的卫家,那位卫诚儒先生,就是她的独子。”
“哦呦,那真是了不起,她的孩子如今这样争气,她在泉下也能安慰了。”
赵老太太让汤姨把相册收起来,有些伤感:“要不是今天见到禾儿,我都快忘记宋蕴这个人了,这么多年过去,除了她的至亲,还有谁记得她们呢……”
“可见这也是人与人之间的缘分,要不然怎么偏偏是禾儿像您从前的同窗呢。”
“我看到禾儿笑,就像是看到宋蕴一样,说起来,这一晃眼都过去几十年了,还真是怀念当初在女校的时候……有段时期动荡的很,我不得不暂时寄宿,宋蕴还给我缝过旗袍和手帕呢,她性子和软,人又温柔可亲,我们都喜欢和她玩。”
赵老太太觉得思绪好似被打开了,那些年少时的欢乐时光,瞬间侵袭而来,让她怅惘却又怀念。
再想到许禾,心里也不免软了几分。
“你别说,禾儿的性子也有点像宋蕴呢。”
“是么,那照您这样说,平津少爷的眼光还真是不错,您是不知道,今天您带禾儿去说话,少爷跟我说什么了?”
汤姨想着赵平津那时候认认真真的为自己喜欢的姑娘说话的样子,就觉得窝心:“他让我像疼他那样,也疼禾儿呢,说禾儿没了父亲,亲人又靠不住,他心疼的很。”
“他当真这样说的?”
“当真。”
赵老太太心里不免开始重新考量起自己孙儿对许禾的感情和在意的程度了,看来,真是比他看到的还要更深一些。
梨山别院度过了一个静谧温馨而又甜蜜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