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明微与白瑜未曾开口,俞剑凌却毫不吝惜表达他的想法。
他拄着拐杖,一瘸一拐走到椅子旁坐下,而后畅所欲言:
“一方知州,也算一方大吏,非资质优厚且经验丰富者,镇不住这江北土地以及各县官员。”
“说实在的,殿下想让我举荐,我当然觉得很多亲近之人好,但从长远来看,我认为殿下应当让韦家的人占了这个位置。”
后面的话,俞剑凌没有说。
但是大家心里都清楚明白。
韦家是刘尧的母族,倘若刘尧不去倚仗母族的势力,而过多依赖白府的势力,那么韦家未必会尽心尽力辅佐。
而白府也会因此,遭到韦家和其他夺嫡势力的针对,成为众矢之的。
所以不管刘尧如何倚仗白明微,给韦家的好处,一定不能少于白府。
如此韦家才会死心塌地。
刘尧看向白明微:“大将军,你认为呢?”
白明微毫不犹豫地赞成了俞剑凌的提议:“殿下,世子所言极是。”
“江北在东陵占据十分重要的地位,倘若江北再度落入他人之手,那么江北的局势便不再可控,下一个范忠谦怕是很快就会出现。”
“然而韦家是殿下的母族,殿下同胞兄弟,韦家唯一能选择的,只有殿下。”
“倘若由韦家的人掌控江北,那么就等于江北于殿下的监督之中,届时殿下也能掣肘韦家人的行事方式,而不至于让江北重蹈范忠谦在位时的覆辙。”
刘尧看向
白瑜:“如果可以,本王倒是属意白大人。”
白瑜连忙拒绝:“多谢殿下厚爱,只是我们家已有一个手握兵权的大将军,江北的势力,白府实在不宜沾手,还请殿下恕罪。”
这是一方面的原因。
最重要的原因是,倘若他外派到江北,那么当明微需要的时候,他就不能第一时间提供帮助。
白府已然人丁凋零,守住如今的家业便足够。
再发达的话,他们会接不住那富贵的。
而刘尧想让白瑜坐这个位置,无非是因为他的私心。
然而从大局看,江北知州非韦家人莫属。
他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没有过多纠结。
于是他很快便有了决定:“也好。”
白明微颔首:“人选方面,相信殿下心里有数。只是如何能让殿下的人坐到这个位置,却是一个难题。”
“臣建议从太后及宋太傅下手,只要殿下您说服太后及宋太傅,相信此事不难解决。”
“而最好的说服理由,便是殿下在江北的功绩。虽说太后很可能因为不想打破现有的平衡,然而殿下处理得好,他们没道理不应了殿下的请求,给殿下一个奖赏。”
最重要的是,蒹葭姑娘不小心暴露出来的水文图,在太后心里必定如鲠在喉。
事情闹得这么过,太后未必不想给太子一个惩戒,比如说给太子树立一个强大的敌人。
刘尧点点头:“一切依大将军所言。”
白明微表示:“既是殿下达成一致,那
么事不宜迟,还请殿下尽快准备写信回京。”
刘尧颔首:“本王正有此打算。近几日大家都辛苦了,稍作放缓步伐一些时日,为之前的事情做做收尾。待白璟抵达江北,我们再彻底开展灾后重建任务。”
白明微兄妹拱手施礼:“是,殿下。”
兄妹二人离去后,俞剑凌尚且还赖在刘尧的屋里。
他指着刘尧,笑得讳莫:“你小子,不老实。”
刘尧一脸疑惑:“你在说什么?”
俞剑凌哈哈大笑:“适才大将军提到让你去求太后赏你的时候,你动了歪心思。”
刘尧被拆穿,他垂下眼睫,没有言语。
俞剑凌不依不饶:“老实交代,当时你想到了什么?为什么会露出那样的神情?”
刘尧也不隐瞒,他抬眼看向俞剑凌:“本王当时在想,倘若只能向皇祖母提一个要求,要是本王求娶那小豹子,皇祖母应该没有理由拒绝赐婚。”
俞剑凌默然:“你这脑子,被爱意冲昏头脑了?大丈夫志在四方,怎能拘泥于一个小小女子身上?好在你最后打消了这个念头,否则我可要看不起你了!”
刘尧哂笑:“家国大业面前,儿女私情固然应当排在后面。然而这两件事,就一定冲突么?”
“人生在世,有人为权,有人为利,也有人纯粹为了小情小爱。”
“有一件事,你不得否认,那就是很多时候,男女之间、家人之间、亲友之间的小爱,是成就大爱的动
力。”
说到这里,刘尧笑了笑:
“戍边将士因为家人就在后方,所以他们毅然决然以身做墙;达官贵人为了家族兴旺发达,所以他们兢兢业业;贩夫走卒、平头百姓,多少为生计奔波的人,何尝不是为了心中所爱?”
“因为有这些小情小爱,所以所以人才能成为一个群体,生生不息。为这些小情小爱疯魔,影响大业的,你才能称这种情感为私情。否则,它就是一种大爱。”
俞剑凌砸了砸嘴巴:“你现在讲起道理来,怎么一套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