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尧突如其来的暴怒,对此,范知州并没有惊恐万状。
他表面总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可说到底,他并不惧怕刘尧。
数十年的风雨官场,他早就摸清了其中的生存法则。
像刘尧这样有着皇子身份,却没有实力的钦差,他心底终究是看不上的。
但他并未在表面功夫上留下任何把柄,毕恭毕敬地捡起公文翻看。
刘尧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声音蕴了怒意:“本王赏识你有几分才干,至少把历城及所属城镇处理得有模有样。”
“本王好心让各地官员以你为榜样,让他们按照你这个标准去处理灾后遗留问题,怎么他们一个二个都叫苦连天?”
“你瞧瞧,你瞧瞧,都是一堆借口!就没有一名官员让本王省心的!还没有开始就跟本王说做不了!他们干什么吃的?!”
之前刘尧为了激发江北上下矛盾,把范知州塑造成为榜样,让各县效仿,以期达到范知州的治理效果。
从一开始,他就知晓各县对此会有什么反应。
收到这些公文,也是情理之中。
各县没有表达出任何对范知州的不满,只是委婉说明情况,并且强硬地表示依各县的情况,根本达不到要求。
刘尧心底自然也清楚,各县绝对不会明着开罪范知州这个上峰,但是不满情绪肯定已经积压心底。
效果已经达到,他没有愤怒的理由。
所以此刻的火冒三丈,也是做出来的样子。
见刘尧这
般生气,范知州开口劝慰:
“殿下息怒,想必是各地官员在长期的赈灾压力之下,已经无法再承受更大的压力,所以才会这般反应。”
在范知州看来,原本还怀疑刘尧使计想让他孤立无援,此刻疑虑却打消不少,心底隐隐觉得,刘尧到底是愚蠢的。
否则,怎会因为各地的公文动这么大的怒气?
他自始至终忌惮的都是白明微。
而此时,白明微却不在。
他对刘尧的恭敬,更是流于表面。
刘尧轻笑:“那么,范知州你认为本王的合理要求,本王对灾民的苦心,在他们那里是压力了?!”
范知州连忙解释:“臣并非此意。”
刘尧眉毛竖起:“那你什么意思?!说给本王听听!”
范知州解释:“回禀殿下,臣想说的是,各地官员因长期承受巨大压力,所以无法判断出殿下的良苦用心,认为殿下的举措,是让他们百上加斤。”
“殿下生气情有可原,但万不能因此伤了贵体。请殿下给他们一些时间,等他们缓过来了,就能明白殿下的苦心了。”
刘尧听罢,敛住了怒意。
他把公文随手一扫,而后起身:
“一个两个的都不省心,尽给本王添堵,罢了,本王念在他们本就辛苦的份上,暂且不与他们计较!”
说完,刘尧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范知州连忙跟上:“殿下,您这是要去哪里?可有臣能效劳的地方?”
刘尧道:“既然各地的事情急不
来,本王也该把心思放在其他方面,今日/本王就审一审,那七名候审官员吧!”
范知州闻言,他告诉刘尧:“殿下,地牢阴湿污秽,殿下想要审他们,还请前去大堂等候,臣这就去把他们提上来。”
刘尧断然拒绝:“不必,今日不算正式审理,本王先去会会他们。”
“是,殿下。”范知州并未多言,跟在刘尧身后,两人一起前往地牢。
躬身穿过低矮狭窄的通道,一股阴冷的臭味扑面而来。
极致的寒冷,使得周身的汗毛竖起。
刘尧情不自禁地抱住手臂。
狱卒殷勤地为两人领路。
穿过曲折的通道,到达牢房最深处,那关押重刑犯的地方。
七名候审官员,就被关在里面。
而关押这七名官员的牢房,则在刘尧的示意下,被刻意改造成为灾后江北多地可见的环境。
当他们到达时,更为阴冷的臭味逡巡空气之中。
昏暗与浊息浑然一体,似无形的屏障茧住众人。
墙上挂着的灯,仿佛暗淡了不少,叫人眼睛发疼。
狱卒大声呵斥:“九殿下驾到!还不快起来见礼!”
一阵静默后,只是稀稀拉拉的铁链声。
被关押的官员,竟然毫无动静。
狱卒随机用棍子捅了牢房中的人,回应他的,却是些许虚弱的呻/吟。
狱卒向刘尧拱手:“殿下,他们像是快死了,根本起不来给殿下见礼。”
刘尧看了一眼牢房,里面的角落还放着碗筷,树皮草根煮出来
的粥,根本就没有被动过。
被关押的官员,卧倒在污秽的淤泥里,一动不动。
他一撩衣摆,坐到了狱卒平日划拳喝酒打发时间的椅子上,开口询问:“都饿了几日了,几位大人竟然还对饭食挑三拣四?”
狱卒一五一十回禀:“刚送进来的时候,大人们都还挣扎着起身,可看到殿下命人精心准备的饭食后,又都躺了回去。”
刘尧闻言,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