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夫人在她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就把目光放到她的身上。
一寸寸审视,一点点打量。
她本想找出几分薛夫人故意夸大的迹象,却不曾想,那薛夫人句句肺腑之言。
也正是这些肺腑之言,叫她气得脸都红了。
然而为了高家的面子,她不得不按捺下怒意,维持体统与面子。
但这在薛夫人看来,便是赞同与示弱。
于是她蹬鼻子上脸,变本加厉,愈发肆无忌惮:“高夫人这是赞同我说的了。”
说着,她的目光再度落到高氏身上。
那神色和言语之中,毫不掩饰的嫌弃:“说起来,我们薛家和太师府有亲,像我们这样的门第,一般人家还攀不上。”
“我原想着,给我儿娶个未出阁的闺秀,最不济也是和离的。像这种克死夫君的扫把星,坦白讲还不如下堂弃妇。”
“但我一妇道人家,也拗不过老爷的主意,只能捏着鼻子应下这门亲事。”
“反正依我们薛家的门第,妻妾成群也不在话下,为了破解令爱这煞星命格,到时候会有几房命好的妾室一同进门。”
“我也是把你们当成自家人,所以才提前说这么一嘴,相信高家教养出来的女子,会感激我这未来婆母思虑周全的,对吧?”
说完,她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高氏,等着高氏毕恭毕敬地应声。
岂料高氏没有立即有所反应,她当即就有些急眼了,开始阴阳怪气:“怎么?令爱不仅命硬,连耳
朵也不好?”
“这我之前可没听说过,要是令爱真有这个毛病,还希望高夫人别藏着掖着,提前说明才是。”
还不等高夫人有所反应。
她那“爱子”就流着口水,口齿不清地喊:“媳妇,媳妇……嘿嘿……媳妇……”
薛夫人一改方才嚣张模样,变得柔声细语:
“我儿别急,不是每个人都配得上你,在有些人进门之前,为娘帮你把把关。”
高夫人的脸色已经青了。
她攥紧拳头,狠狠地攥着,因病弱而瘦削的手背青筋毕露。
饶是已经拼尽全力,却还是忍不住一拍茶几。
高氏轻轻拉了拉她的袖子,她才没有当场冲上去把人打一顿。
但那薛夫人委实也没有半分眼力见,亦或者说她根本不在意别人的感受。
她拍了拍受惊的儿子,扭头就问:“高夫人,你也真是的,满意我儿的话就用嘴巴说,搞什么‘拍案叫绝’那一套?”
“你瞧瞧,你瞧瞧,把我儿脸都给吓白了。令爱可不能像你一样,大惊小怪的,要不然成亲后我儿不得天天被她吓。”
薛公子听闻“成亲”二字,裂着嘴,口水从那满是黄牙的嘴里流出来。
那比寻常人/大的脑袋和脸,一双绿豆般且眼尾上挑的眼睛,骨碌骨碌地转:
“媳妇……嘿嘿……成亲……嘿嘿……媳妇……”
薛夫人好脾气地哄着她,指着高氏,一脸倨傲地道:
“那就是你父亲给你说的媳妇,现在还给她以前
那短命不禁克的男人梳着妇人发髻呢!”
“像是怕别人不知道她克死了男人一样,盘着发到处显摆,一点规矩教养都没有,等你们成亲后,你可要好好教训她。”
薛夫人话音刚落。
那傻残忽然起了身,噙着阴恻恻地笑意扑向高氏。
“媳妇……嘿嘿……媳妇给我摸摸……嘿嘿……摸摸媳妇……”
说着,朝着高氏伸手,一瘸一拐地扑向高氏。
高氏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
却因娘亲就在前面,她又立即扶住娘亲的手臂,以免被这傻残殃及。
“住手!”
这一声怒吼,震耳欲聋。
是高夫人发出的。
高夫人“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怒吼过后,是她余怒未消,剧烈颤/抖的身躯。
她抓起茶几上的茶盏,猛然砸到地上,字里行间,都是她隐忍过后彻底爆发的盛怒之火。
她指着薛夫人,咬牙切齿:“你!带着你这人不人鬼不鬼的玩意儿,滚出高家!”
高氏垂着头,没有表态。
只是眼底,却是对娘亲的心疼。
那傻残吓呆了,流着口水和眼泪,委屈地看着娘亲。
薛夫人仿佛受到了奇耻大辱。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高夫人,面目狰狞且扭曲:
“你……你你你……你怎么这么说话的?枉你娘家世代书香,却不曾想教养这般下流!”
高夫人没有同薛夫人那样,在口舌上与薛夫人计较。
她指着门口:“高府不欢迎你们,请吧!”
薛夫人收起神色,冷笑一声
:“要不是高大人在我们老爷面前摇尾乞怜,这高府的门谁爱上?”
“自己低声下气求着人,就如同狗闻着味不愿意走了,那模样看得我都觉得害臊,现在装什么清高。”
说罢,她拉过自己的儿子,就要往外走。
动作大的,叫她满头珠翠叮当作响。
薛公子不愿意走,盯着高氏,嘴里不停闹腾:“媳妇……要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