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在起居室悠闲放松是施瓦茨大人的日常。
我给躺在长椅上、脚伸出一半的主人送去饭后茶。
今晚的点心是咖啡和黄油酥饼。
只用面粉、黄油、糖和一点点盐就能做成的烘焙点心在物资不足的时候很让人感激。
“请用。”
“哦,谢谢。”
施瓦茨大人坐起高大的身躯,看向摆在矮桌上的餐具。
……今天谋划从府邸逃走的将军,在日暮时分提着空篮子若无其事地回来了。
泽拉尔德先生一直一副有话想说的样子,但最后什么也没说。
“那么,有需要的时候请叫我。”
我正要鞠躬离开,他叫住了我。然后,有点犹豫地说:
“……我会去参加夜会。因为你也在协助我。只是……频繁地被拉去参加这样的活动,实在是有点心累。”
……他还是在意今天的逃跑呢。
“人都有擅长和不擅长的事情,没必要勉强自己喜欢。施瓦茨大人能履行义务,我觉得很了不起呢。”
我慢慢地斟酌着用词。像施瓦茨大人这样身份的人,也不能违抗王命。
如果只是以最低限度的礼节出席星牵之夜会,那我也不会再有更多要求。
“地位高有时候也挺麻烦的。”
将军叹着气咬了一口黄油酥饼。
“我对这个家的生活没什么不满,只是偶尔会想抛开一切,去一个谁也不认识我的地方。”
难得地说出有点软弱的话。
——施瓦茨大人原本是想退役后自由生活的人。如果他真心想从这里逃走,他有行动力也有资金做到。但是……
“……那样的话,会很寂寞呢。”
我轻声说出这句话,施瓦茨大人“嗯?”地露出惊讶的表情抬起头。我含糊地微笑着回应。
“因为,如果施瓦茨大人不在了,就没办法再去想明天晚饭做什么菜单,或者为春天准备亚麻上衣之类的事情了,这样的乐趣就没有了。那会……很寂寞。”
这个家的生活就是我的全部。
如果这些都没有了……我会变成什么样呢?
曾经因为害怕被赶出这个家而惊慌失措的我,现在比起考虑自己的未来,想到失去他的那种空虚感更加难受。
但是,即使那个时候到来,我也没有权利阻止……
“……对不起。说了这样的话。”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向仆人抱怨只会让主人困扰。
“咖啡凉了呢。我去给您拿新的……”
我急忙想转换话题,突然发现施瓦茨大人的样子很奇怪。他不知为何惊讶地睁大眼睛凝视着我。
“……?怎么了吗?”
我歪着头问,他的脸一下子红了。
“……不,我是对自己的傲慢感到震惊,或者说是无语……”
施瓦茨大人用手捂住嘴,含糊地说:
“……我一直以为如果我去了什么地方,米歇尔当然也会跟着我……”
…………!!
去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也是以我会跟着为前提吗!?
“忘了我说的话吧。”
施瓦茨大人羞愧地低下头,我握紧拳头全力说道:
“不!没问题!我去!只要和施瓦茨大人在一起,去哪里都行!”
面对拼命的我,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嗯,嗯。……到时候就拜托了。”
“是!当然!……吧。”
咦?说着说着我也觉得害羞起来了呢?
脸颊越来越热。
我们红着脸对视,害羞地笑了。
远处传来教堂的钟声。
今天是一年的最后一天。
在熊熊燃烧着暖炉的起居室里,我用手指擦了擦模糊的窗户,凝望着外面。深蓝色的天空中闪烁着几颗星星。
这个时节福尔米亚的天空满是仿佛随时会坠落的星星。
在充满节日氛围的星巡庆典期间,一年的最后一天晦日和新年第一天朔日是特别的。
不会举办大型派对,而是庄严地和家人一起度过。
我今天也遵循福尔米亚的传统,白天去王国教堂做礼拜,下午准备新年的菜肴。
至于其他家人。土生土长的王都人亚历克斯和我一起去做了礼拜,但泽拉尔德先生说想一个人去教堂,所以我们分开行动。
施瓦茨大人说“会想起葬礼”,所以没有来教堂。
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在同一个屋檐下迎来的第一个新年。……感觉很奇妙。
基本上,在任何家庭,跨年这天晚饭后大家都会聚集在起居室,一边喝着茶或酒,一边回顾这一年,直到新年到来。
“施瓦茨大人,这个请用。”
我把倒在白铁杯里的热饮递给已经喝空了几瓶果酒的主人。
施瓦茨大人喝了一口冒着泡泡的饮料,眼睛一下子睁大了。
“甜甜的!好喝!这是什么饮料?”
“这是蛋奶酒。把鸡蛋、牛奶和糖混合加热……”
“这不就是布丁嘛!”
……其实是卡仕达酱啦。
“里面还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