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不断攀升,但江敛羽身边却好像自带一圈无形的屏障,如同置身于另一个世界。
郦雪其实之前就和江敛羽见过的。
虽然说她是模特,江敛羽是音乐人,但娱乐圈说到底也就这么大,在一些社交类的场合还是多少有过照面——虽然江敛羽一向有那个资本不热衷于此。
她回忆中仅有的几次,也都是他那位精明圆滑的经纪人端着高脚杯熟练地游走在人群中,而江敛羽就一个人站在落地窗边,或者是皱眉立在现场乐队身旁。
……某次还差点把正在弹奏他最新作品的钢琴师吓得按错了一个键。
他太脱俗了。纯粹到让人觉得哪怕一切都沦陷成为废墟,他也会穿着笔挺的黑色燕尾服,坐在被汹涌火焰吞噬的原野里,背对着荒芜盛大的落日余晖,为这世界献上一首落幕的挽歌。
郦雪本来以为自己喜欢的就是那样一个远离世俗的江敛羽,所以在发现他并不被自己了解的另一面时也动摇过。
但和白荔聊过后,她反倒觉得这样一个不完美的江敛羽更有魅力了。
在白天,他是从未被任何人解开心防的高岭之花,只要冷淡的一个眼神,就能让无数人为之尖叫。
而到了夜晚,这束花才会被发现其实是有毒的罂粟,性感,蛊惑,甚至勾魂摄魄地有几分带着情欲的涩。
于是仙子就成了众生的梦中情人。
让人想接过毒蛇递来的伊甸园禁果,想拉着他一起沉醉在朦胧的夜色深处,直到被花园里叶片上的露水滴落鼻尖,昭告着荒诞梦境缠绵至尾声,第二天的白昼即将降临。
郦雪忽然就觉得自己的脸有点热。
她手背抵着脸颊,接过江敛羽推来的酒,装作若无其事地用指尖敲了敲冰凉的杯身:“葡萄味的么?”
江敛羽摇摇头,说:“紫罗兰利口。”
郦雪说:“颜色真好看。”
“谢谢。”
两个人都不是擅长主动挑起话题的人。吧台边上没了交谈和调酒时的器皿碰撞,于是客厅里的声音就又清晰起来。
一支麦克风在祝熙之手上,另一支则似乎以击鼓传花的形式被塞进了白荔怀中,白荔正不服地叉着腰和这一轮负责喊停的楚楚辩论,说是看到了楚楚偷偷睁眼。
郦雪抿了口酒,看了一会热闹,也没回头看江敛羽,但就是突然开口:“有时候我还蛮羡慕她们的。”
“谁?”
“其他女嘉宾。尤其是荔荔吧。”
她察觉到身后江敛羽收拾料理台的动作停了下来,但还是不太好意思回头:“她们都很勇敢啊,总是想到什么就敢说什么,不像我。”
郦雪笑着摇摇头:“就像刚刚,要是在这里喝酒的是荔荔的话,应该会特别夸张地说——‘哇塞江敛羽,人家女孩子在夸你调的酒好看诶,你就只打算说声谢谢?’”
“……”
闻言,江敛羽也轻轻笑了一下:“嗯,那等下你喊她过来实验下。”
“现在不行。可不能错过楚楚好不容易才作弊来的,让荔荔‘情歌对唱’的机会。”
“情歌对唱?”江敛羽说,“和祝熙之?他唱?”
郦雪不明就里——祝熙之喜欢白荔早就成了女嘉宾们的共识,而这条感情线更是她们喜闻乐见的。
平时也没看出江敛羽对祝熙之有什么不满啊,怎么这会儿听这话的意思——好像是有点微妙的嫌弃?
“祝熙之……不能唱吗?”她犹豫着问。
“能。”
江敛羽回答得很迅速,迅速到郦雪觉得那声冷哼应该是自己的幻听。
正在怀疑的时候,江敛羽又用力按压了一下榨汁器,新鲜的柠檬被挤出汁水,瞬间迸发出一阵让人牙酸的清香气味。
她回过头吸吸鼻子,就看见江敛羽正一边慢条斯理地擦手,一边眼皮都不抬地,补上了刚才没说完的后半句话。
“……就是他唱得难听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