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姝抬起头,静静地看向高高在上的金雅和周围那些坏笑着的人们,她面色平静地说道:“既然如此,那云姝献丑了,不知这画舫上可有舞衣。”
金雅满意地笑了,声音愉悦:“自然是有的,来人,带苏二小姐下去更衣。”
萧知之担心地站起身来,想要陪着云姝过去,云姝冲她笑了笑,轻轻摇头示意没事。
云姝知道,萧三老爷毕竟没有出仕,又是庶子出生,知之不宜为了她得罪金雅。
云姝跟随一个仆妇走出宴会厅,绕过门口的甲板,沿着围栏旁的小道往另一侧的房间走去,银烛跟在云姝身后。
江风带来一丝丝凉意,吹散了方才在厅内的不快,云姝看向江面,远处有着一串串光亮,是大大小小的画舫在饮酒作乐,但都不敢靠近金家赁的画舫。
近处竟也有一束光,云姝定睛一看,是个小小的乌篷船,正自在地飘荡在江面上,云姝摇摇头,心想:这是哪个缺心眼的船夫,竟敢靠金雅的船这么近,以金家那仗势欺人的性子,若是发现了这乌篷船,船夫可捞不着好。
此时那乌篷船内,倚在船舱门口的司文看了又看画舫,说道:“咦?这苏二小姐怎么被金家的仆妇带了出来,这金雅不会憋着什么坏吧。”
自从云姝开始治疗萧彦回,司文就把云姝视为恩人,很是关照。
萧彦回悠闲地躺在船舱内,闻言皱了皱眉,吩咐道:“船靠过去,我们去那画舫里瞧瞧。”
司文扬起笑脸,高声答道:“好嘞!”
此时云姝已跟随那仆妇进了更衣的房间,仆妇将那桌上早已备好的舞服往云姝身上一扔,凶神恶煞地说道:“苏二小姐自行更衣梳妆,老奴一刻钟后来接你。”说着便关门出去了。
银烛冲着那仆妇的背影“啐”了一声,很是不满。不过时间紧急,银烛还得赶紧为云姝更衣。
只是那衣服一展开,却是个红色纱衣,拢共没有两片布,比方才那些乐姬的衣服还要清凉不少。
银烛焦急地说道:“小姐,这舞服这般暴露,怎么能穿出去,这金家小姐欺人太甚。”
云姝的脸色也有些难看,这金雅未免太不留情面,她叹口气说道:“我就穿我自己的衣服跳吧。”
“可常服跳舞定不好看,这金家小姐就是摆明了要让你出丑。”银烛愤愤不平。
“我何尝不知道,只是如今金家势大,我也不想给家中招来祸事。”
云姝有些无奈,这一刻她觉得万般手段都敌不过权势地位,只要她还有软肋,就不敢轻易撕破脸。
“小姐,要不我们偷偷离开吧。实在不想如了坏人的意。”银烛舍不得自家小姐受委屈。
云姝被银烛护短的模样逗笑了,轻笑着说道:“这四面都是水,你就是会飞也带不走我。傻银烛,没关系的,丑就丑吧,反正我也不需要什么美名。”
“凭什么要丑?她金雅越是欺负人,你越是要振作起来。”一道女声忽然响起,云姝和银烛都吓了一跳,没想到这屋里还有人。
屏风后面走出来一个女子,她身穿藕荷色拖地纱裙,腰间系着的腰带似一条白玉,显得腰肢盈盈一握。行走间,衣裙上的金银线条勾勒出夏日荷花的模样,发髻上插着的珠花精美小巧,越发衬得这女子娇俏可爱。
这女子见云姝主仆二人愣住了,便笑眯眯地说道:“若是你愿意,我可以帮你。”
云姝眨了眨眼,好奇地问道:“怎么帮?你有舞服吗?”
那女子嘿嘿一笑,说道:“现下没有,但我能立马替你改一件出来。”
云姝很是惊讶,但见这姑娘很是自信,便说道:“那便有劳这位小姐了。”
那女子兴奋地搓了搓手,从身后丫鬟背的包袱里掏出一件胭脂色衣裙,刺啦一声便用剪刀裁剪起来,只见她快速地改了几个位置,又缝补了一番。
然后用双手拎着改好的衣裙,说道:“这虽不是精雕细琢的舞服,但比你现下这件强上不少,你若舞姿出众,穿上这衣服定然是好看的。”
云姝瞧着那改好的衣裙,是由浮光锦和香云纱制成,浮光锦制成了抹胸,香云纱则是制成了裙摆和衣袖,上臂处的衣袖收窄,下臂处的衣袖则是放开来,宛如水波,衣裙的腰肢处收紧,穿上会越发显得腰肢细软。
云姝不得不承认,这衣裙完全当得了舞服。
云姝轻声说道:“多谢这位小姐,不知如何称呼?”
那女子爽快地说道:“我叫宋澄月,也是来参加这西江宴的,不过我来只是想来看看这画舫,并不想见那金雅装模作样,所以就在这儿躲清静。你不必担心,我帮你就是单纯看不惯金雅做这些欺负人的事。何况,我也喜欢制衣。”
云姝听这名字便知道眼前这人是谁了,前些日子素娘给她讲京城高门之时有提过,这宋澄月乃是当今圣上最小的妹妹福成大长公主的外孙女,因着她爹娘早逝,所以福成大长公主很是疼爱这个外孙女。
而福成大长公主近些年也很得圣上照拂,所以宋澄月是千娇万宠长大的,听闻她与金雅很不对付。
云姝放下心来,郑重地行了一礼,说道:“多谢宋小姐仗义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