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权站在溪水面前，藏在水里的生命已经不掩饰自己的恶意，甚至有的想要跳起来撞击他。

冰冷的阴气从水里蔓延出来，让溪水两岸结了一层淡淡的白霜。

吴权猜想，可能仙神就在某处看着自己。

他不确定这是仙神的考验，还是一次恶作剧的玩笑。

自己的生命，取决于对方的态度。

甚至他已经习以为常，山海界的异兽和神灵，严格意义上来说绝对不算是正神。

食人夺魄都是仁慈的，各种玩弄戏耍猎物的也不少见。

就算是考验，仙神想看到什么？

勇气还是智慧？

这将决定他的行动，或者两者都有。

吴权选择坐在岸边，按照情况来说，仙人断绝自己的水源，是想让自己饮用溪水？还是说催促自己早点找到出路？

他决定按照自己心里的想法试试看。

……

左宇也在观察吴权，考验什么都是虚的，更谈不上考验智慧。

要是糊里糊涂喝下溪水，那死了也白死了。

有天赋的人很多，并不是每一个都能出头。

想要逆天改命，总要聪明一点。

而且……死了也未必不能保留天赋。

活人有活人的用法，死人当然也有死人的用法。

吴权最大的价值，当然是自己的天赋。

有天赋，智慧、勇气什么的才有意义。

所以，吴权怎么做都是错的，唯有看破真相，让左宇看到他的价值，这才是唯一的出路。

凡人挣扎在这个世界，就是这么艰难。

吴权枯坐一夜，嘴唇渐渐干渴，如果仅仅是这样，他还能坚持十来天。

但是他不知道，自己的选择对不对，很可能只有这一次机会。

他决定了，用眼睛去看破眼前的一切，找到出路。

他清楚自己能够走到这里的倚仗，自己的倚仗也肯定瞒不过仙人，所以……这就是自己唯一的出路。

盯着眼前的溪流，吴权努力勘破。

时间缓缓流逝，这一次是左宇用心布置的，自然不可能这么容易被看破。

不过他已经赢了，最坏的结果不过是被左宇忽视，随意传授一些道法打发。

反正都是要招揽一些门面弟子，吴权为什么不可以？

对自己的命运一无所知，吴权精神一天天的衰弱。

日复一日的盯着眼前的溪流，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了，仿佛看到了两个重叠的画卷，眼前的溪流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扇山门。

恍惚间，他不断的告诉自己，自己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

不停的坚定信念，是他坚持下去动力。

直到……溪流隐去，山林无踪。

一轮明月自上落下，照在白骨门户之上。

恍惚间，他看到了两行字。

斜月三星洞。

灵台方寸山。

不过很快，白骨远去，鸟虫齐鸣，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是虚妄。

一股月华自上而下，将他浑身滋养，近日来的疲倦全都消失不见。

再定睛一看，只见青藤缠绕门户，两扇石门古朴厚重。

再看两边，两行字依旧。

他甚至觉得之前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幻影，都是仙人的考验。

但是真的是幻觉吗？

吴权忍不住回头看去，森林草木一切如常，似乎有虫鸣鸟叫。

轰隆！

石门突然打开，月光随着洞开的门户照了进去，只见蜿蜒而上的石阶小路，两旁种着不知名的花草。

小路尽头，乃是一座明堂。

飘渺的声音自上方传来：“吴权，既来寻仙，为何又踌躇不前？”

吴权醒悟，这才一咬牙，快步攀登而上。

等到了尽头，看见一白发仙人坐在蒲团之上，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之前经历的一切恐惧、艰难，此时化作喜悦，让他想要欢呼出来。

吴权拜倒在前，大声说道：“弟子吴权，恳请仙人传授仙法。”

“不怕白骨尸山了？”左宇笑着问道。

吴权心中一动，这才确定刚刚的经历不是虚幻。

然后他摇摇头，说：“白骨亦是仙道，弟子怎么能有高低贵贱之问？”

“是啊！白骨皮囊，尽皆外相，不足以凭依。

心中有成见，求不得大道。”

左宇教训了一通，见吴权仔细倾听，才停下来：“是了，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既然通过考验，我就传你道法。”

吴权跪地叩拜。

左宇沉吟之后决定开诚布公，说：“实话与你说开，我在此地不过是权宜之计，为渡人而来去。

此时缘来，与你有一段师徒之缘，待得缘尽，我就会遣散门徒，你且去也，勿留恋怨恨。”

“一日为师，终生为师，弟子不敢怨恨，能学的一天也是好的。”吴权很现实，抓住了机会不想放手。

“好，你与其他人门徒不同，我且传你真正的道法神通。

我观你天赋异禀，能看破虚幻，也难以教你，唯有在此道独行，或有所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