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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具箱里拿的,负责调音的场务接收到上级的指令,没有关掉她的麦。

场务对于眼前的情形一头雾水,她转头,想询问同事发生了什么,却看到有几个身影不知何时也来到了后台。

少爷和他的同伴们站在阴影里,怔怔地看向光柱照射的位置。

那个只有他们关心结局的配角……这次有了新的戏份?

楚来看向台下,聚光灯照亮周围,远处模糊不清。

那片黑暗令她感到熟悉,就像是每次循环结束在梦中睁眼,面对那尊雕像的时刻。

它像是在无声地质问楚来,你为什么回来?

一次次倒下,一次次死亡,一次次站在危险与风暴的中心,就这样离开不好吗,就这样放弃不好吗,楚来,你为什么回来?

在站上舞台的时刻,从未接受过艺术熏陶的楚来终于感受到艺术存在的意义。

那些没有地方发泄的情绪,无可言说的壮志,终于有了释放的出口。

身前的黑暗里,身后的舞台下,身侧的灯光中,每一双眼睛都盯着她。

她从下城区一路来到这里,抢到了发声的麦克风。

台词被白昼润色过,但背下它们没有想象中的难,楚来是演戏的好手,而这一次她根本无需戴上假面。

她迎着灯光开口。

“我不做同归于尽的毒蜂,而宁愿做污泥里的石头,我肮脏丑陋,不美丽也不柔软,但一切踢打我的疼痛将因此同等地返还,而我借力滚动,往更远的地方去。

我可以在花园里,可以在激流下,可以在沙尘之中,可以在山峦之巅。这个世界平等地孕育了我和巨人,谁都有权享受春天。当百年后他的尸体已经腐烂,我所到之处撞击凿刻的每一道划痕还留在这世间。”

楚来拉起谢北河的手,为二人的离开圆场,谢北河注视着她,感觉到掌心发烫,分不清那份温度来自于谁。

她叫出他扮演的角色名,亮出手上的道具剑,她执剑的动作并不标准,更称不上优美,但挥出的每一下都带着蓬勃的杀气,仿佛真的要用它刺穿面前的所有敌人。

搭戏的演员侧身避让,二人穿行而过,舞台上仍回荡着她离开时的台词。

“我要看着敌人在我眼前倒下,至于我们,无论以什么姿态,我们应当活着迎接黎明的到来。”

原定的配乐还是响起了,又是那样恢弘的交响曲,所有人本该在其中感到悲怆,此刻却觉得它前所未有地激昂澎湃。

与弦乐交织着响起的是台下的掌声与欢呼。

一个新奇的插曲,一次打破传统的编排,值得鼓励,值得褒奖!

而这些兴奋的观众之中,也有那么一些没有鼓掌。

她们的沉默不是因为迷惑与不屑,而是因为她们真切感受到了这场表演的分量。污泥与石头极少在她们的生活中出现,Q14的上城区干净整洁,但这并不妨碍她们为此陷入沉思。

幕布之后,一个面容平凡的员工仰起头,通过眨眼来抑制眼眶的湿润。

在她周围,那些和她有着相同目标的人已经分散开,有人在轻轻地鼓掌,为了不影响台上的演出,不吸引目光,只拍了两下便放手。

但所有人的视线都还落在舞台灯光亮起的地方。

没有人知道那个女人为什么会突然上台,说出那样一番话,更是有人不懂为什么好好的人要突然被比作石头,后面的腐烂和划痕又在暗喻什么。

但所有人都明白,她在扮演那个本该坠崖的角色,她为那个角色演绎出崭新的灵魂。

如果不是陷入绝望,谁也不想走向死亡,就算今晚过后他们无法下船,至少在这次演出里,这个小角色是在掌声中昂着头退场的。

角落忽然传来动静,少爷将路旁的杂物箱弄倒了,发出声响。

不知情的人只朝那边瞥了一眼,就收回视线。

而那些怀着心事的人却察觉到他的异常。

少爷朝通往走廊的方向投去眼神,随后离开。

他在示意其余人跟上。

当来到走廊上时,少爷终于忍不住再次从衣兜里掏出那张纸,在灯光下展开。

它是突然出现在他的礼服外套里的,少爷想了半天,只记得刚才被那个上台演出的女人撞到过——现在他知道她叫楚来了。

那是一份死亡报告的复印件,背面是亲缘证明书,下方用潦草的字迹写一两句话。

她是表演,更是在借这个机会吸引这群复仇者的目光,对他们喊话。

借着走廊上的灯光,少爷再次阅读那句话,终于确认了楚来登台的意图。

“这一次除了丁寻理,你们谁都不许死。”

最下方是一个地址,那是埃托勒所在的化妆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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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北河被楚来拉下台,一路前往化妆间,他的目光始终追逐着她的背影。

他的化妆间被锁住了,楚来精准地停在它面前,她摘下帽子长长出了口气,对谢北河偏头。

她在笑,远处传来仍未平息的掌声,那是送给她的,她因此笑容灿烂。

“开门吧。”

即便下了舞台,没有灯光照射,她的笑容还是那样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