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凯没想到，自己才离开了四个月，就又重新回到了当初培训的地方。一下车他就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对方朝他一笑，韩凯立即笑眯眯地朝他挥了挥手：“郑班长！”

老郑上前拍了拍他的肩：“我说什么来着？你果然会再回来的吧。”

韩凯眉头一皱：“您猜的有那么准吗？”

“电子大学毕业，不送你来当通信员送谁？”

“那您以前怎么没先跟我提前通个气？”韩凯跟郑班长到底处了一年，这再重逢，自然更亲切，“害得我差点跟我们站长吵起来。我还以为他把我当废旧物品扔了呢！”

“韩凯，你对自己也太不自信了吧？这还是我们的小~英~雄~吗？”郑班长最后三个字念得阴阳怪气。韩凯最怕别人说这个，可以说他是“英雄”，可要是喊他“小英雄”，记忆难保不被拉回几年前那个被媒体统治的夏天。

老郑全名郑斋，跟赵站长差不多的年纪，也曾跟赵站长一样把韩凯训得像一条狗。不过赵老黑那是明目张胆摆在明面上的严厉，郑班长却是一头笑面虎。平日里笑嘻嘻，冷不丁戳一下人肺管子，叫人吃了闷亏也不知道找哪儿去说理。

韩凯甚至一度怀疑，苏海会那么爱找自己茬也有可能是老郑刻意一手为之，不然他为什么有事没事要来一句：“韩凯做这事儿就行，你苏海凭什么做不到？”

加上认识的时间久了，韩凯愈发感觉眼前这大哥一大特质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巴不得一个个都斗起来才好。郑班长有一句至理名言：“斗争出高徒。”

韩凯跟在老郑身后，慢慢悠悠行走在熟悉的林荫小道上。他拎着自己的行李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自己去了开发区消防站的见闻，他想了想，还是把之前鲁义的事说出来了：“班长，我找到当初跟你说的那

个人了。”

郑班长的脚步微微一顿，侧过头：“我知道。”

“您知道？”

“老赵跟他是老战友啦，你去问总有一天能问出答案的。”郑班长将手一摊，“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推荐你去开发区消防站？”

韩凯一听这话急了：“等等，您知道我们站长跟鲁义前辈的关系，那你您应该知道他已经……您干嘛不直接告诉我啊！”

“直接说了，你还能那么坚定不移去做一个不怕死的消防员吗？”郑班长伸出手指在韩凯的眉心轻轻一点，“你还有可能来这儿参加通信员培训吗？”

“我……”

韩凯一时间居然想不好答案。郑班长看出他犹疑，随后就道：“你看，你自己也没法保证。”

是了，那个时候他还太过年轻，对这个职业怀揣太多不切实际的幻想。只有真正站到这，冲进过火场，做过些什么，才有资格证明给别人看：自己已不再是当年那个莽撞的男孩，他有自己想要坚持的东西。

韩凯思忖之间，忽然听郑班长说了一句：“我到了。”

一抬头，映入眼帘的却是食堂。韩凯愣了：“您来食堂干嘛？”

“我饿了，要吃饭，当然来食堂。”

“可我是要去一号教学楼报到啊！”

“你去一号教学楼报你的到，我来食堂吃我的饭，不矛盾啊。”郑班长还反过头来问他，“我也很奇怪，你为什么要跟我来食堂呢？”

“我……您……”

行吧，韩凯认了，这是又被郑班长给耍了一道。对方还不忘看一眼自己的手表提醒他：“报道时间可是八点，现在已经七点五十二了哦。某些人要是不抓紧时间，恐怕第一天就要迟到啦。”

话音未落，郑班长就感觉自己眼前一阵风卷袭而去。韩凯拎着包撒开腿狂奔在总队培训基地的林荫小道里。还好之前在这儿接受过

一年训练，要不然短短八分钟他还真不能保证自己能准时抵达。

七点五十九分，报到点的桌子前冲进一阵风。韩凯在桌前一个急刹车，两手用力一撑，伴随“砰”一声巨响，出于惯性，他的脑袋也跟着磕在了桌前。

桌后负责登记的男人神色尴尬，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半晌才试探地说出一句：“不、不不不必行此大礼？”

韩凯心里再度把郑班长这混球骂了上万遍，他抬起头，挤出一个“友好的笑容”：“你好，开发区消防员，韩凯，前来报到。”

完成报到手续，韩凯推开多媒体教室大门，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了。每年总队都会进行通信员培训，以确保各个消防站的综合科技实力水平都能基本保持一致。在培训结束以后，总队还会在大比武的时候专门为通信员开一个比拼项目，拼的就是专业技能。

韩凯进来以后飞快找了个位置坐下。他刚端端正正把笔记本和圆珠笔拿出来，就看总队的领导走上来台，敲一敲话筒，清了清嗓子：“各位学员，欢迎大家前来参加我们这个通信员的培训！希望通过本次培训，你们都能够掌握通信员最基本的技能，回到岗位以后，能够将其利用在抢险、救援、救火任务当中。”

听着这熟悉的腔调，韩凯总有种昨日重现的感觉。当初参加训练的时候，他不怕苦不怕累，怕的就是老领导上台来讲话。十句话之内，总能把他的瞌睡虫给激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