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的,便是那另两路军的将军。 可他们确实从未收到大将军徐鹤雪的这道军令。 两路无援,使原本势如破竹的靖安军沦为孤军,困死牧神山。 “若真如此,若真如此,”嘉王紧紧地攥着那封信,他抬起头,泪光压在眼睑,“老师,他,他……” 他哽咽不成声。 “杜琮是我抓的,他临了的那番话,也算证实了这封信。” 那日在馄饨摊看过这封从雍州来的信,张敬便立时令会武的老内知刘家荣赶去杜府,也正正好,碰上了那缀夜出逃的杜琮。 张敬曾 看过一眼徐鹤雪从边关寄回给嘉王的信件,那个十四岁的少年在信中提及了一名好学的武官,张敬记得此人的名字,杜三财。 杜琮与他坦白的话并不多,因为他始终顾及自己的妻子与干爹,并不愿透露那个令他逃脱死罪,一路升迁为京官的人到底是谁。 “不是蒋先明剐了您的学生,是您,是孟相,是我这种甘愿认品级明明比自己低得多的文官做干爹的人,是喂不饱的宗室!甚至是官家!” “偏偏,不是丹丘胡人。” 那夜,或许是经张敬提醒,杜琮想起了曾在护宁军中请小进士教他读书认字的那段日子,他又哭又笑地说了这些话,随即一头撞死在张敬面前。 “我知道,殿下心里其实很想信他,所以你才更加无法面对他,无法立身于此,可你,真要离开吗?” 张敬看着面前的嘉王双膝一屈,几乎是跪坐在地上,他没听到嘉王的回答,也不打算再等,起身将嘉王拿在手中的那封信取回,走向殿门。 “老师!” 嘉王心中的惊惶按捺不住,“您去哪儿?” 日光被朱红棂窗切割成散碎的影,落在张敬的肩头,嘉王只能看见他有些佝偻的背影,他听见老师说:“永庚,今日,我终于敢祭奠他。” 何为祭奠? 何为祭奠? 嘉王喊不出口,泪湿满脸,他眼睁睁地看着那道殿门大开,老师的身影逐渐模糊在日光里。 他看见远处昭文堂的轮廓。 “赵永庚,今日娘娘也忘了给你吃饭吗?怎么你跟一只小狗似的,盯着我的葡萄瞧?哈哈哈哈哈……” “还以为你在宫里有多风光呢,怎么这副德性!” 十一岁的赵益被几个宗室子弟围在昭文堂的檐廊底下,他们推搡着他,还扔葡萄逼他去捡。 他又气又急,却只会挤眼泪。 昭文堂的那棵树好大,浓荫几乎遮蔽了一小片天,里面弹出来几颗石子,打得赵益面前那几个宗室子弟捂着脑门儿嗷嗷地叫。 他一回头,看见浓荫里那个与他差不多大的少年,穿着淡青色的圆领袍,手里正玩着几颗石子。 他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你怎么在这儿?” “来读书啊。” 靠在树干上的少年轻抬下颌,“赵永庚,要么我下来揍你,要么,你揍他们,我下来帮你,选一个吧。” 赵益记得,那天他选了后者。 嘉王妃李昔真 进门便看见郎君瘫坐在地上,她沉默地走近,在他面前蹲下去,抱住他。 “昔真,若我当年不曾遇袭,也许那件寒衣,我已经烧给了他,”嘉王抱紧她,失声痛哭,“后来我怎么就不敢,怎么就不敢了……” 时过境迁,寒衣失踪, 那个人,也已离世十六年了。 张敬离开重明殿,往政事堂的方向去,只是才入宫巷,他便见到从那头跑来的孟云献,他还从没见过孟云献这般惊慌失措的模样,张敬拄着拐,停下来等他走近。 “张崇之!杜琮是不是在你手上!” 时至如今,见了董耀,孟云献才猛然惊觉自己疏忽了多大的事情,他一见张敬,便厉声质问。 “他已经死了。” 张敬平静地答。 孟云献最恨他这副模样,他胸口起伏,“你是故意让我以为你要整顿吏治,可你查的不是百官,而是代州粮草案!” 张敬很少见他如此生气,他什么也不回应,只是将那封信件塞到孟云献手中,说,“孟琢,我一会儿便要见官家,这个先交由你代为保管。” 孟云献展开那封信来一看,他的脸色大变,嘴唇颤抖,“崇之,是……” “是真的,杜琮亲口说过,此人便是帮他逃过死罪的人。” “你将它,给嘉王殿下看过了?” 孟云献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既是我寄信请他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