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喜妹妹且宽心,说不定很快便要水落石出了。”蔡春絮安抚她几句,又看着她颈间仍裹锦帕,便道,“只是你颈子上的伤,可马虎不得,最好用些能去印子的药膏,我之前手背上不小心弄伤,用的就是南槐街口上那家药铺里的药膏,很是有用。” “多谢蔡 姐姐,我记下了。” 倪素点头。 近来多雨,只是在茶楼里与蔡春絮听了几支曲子的工夫,外面便又落起雨来,倪素在街边就近买了一柄纸伞,街上来往行人匆忙,只她与身侧之人慢慢行于烟雨之间。 “倪素,买药。” 看着她要走过药铺,徐鹤雪停下步履。 倪素回头,看他在伞外身影如雾,那纤长的眼睫沾了细微的水珠,一双眸子正看向街边的药铺。 “我若留了印子,你心里是不是还要别扭?”倪素撑伞走近他,本能将伞檐偏向他,但这举止在路过的行人眼中便是说不出的怪异。 “先去阿舟家中看看他母亲吧,回来的时候再买。” 倪素答应了那少年阿舟今日要再去他家中,若阿舟母亲的腹痛还没缓解,她便要再换一个方子。 阿舟家住城西旧巷,是藏在繁华云京缝隙里的落魄处,今日下了雨,矮旧的巷子里潮味更重,浓绿的苔藓附着砖墙,凌乱而脏污。 巷子深处传来些动静,而两人才进巷口,又有雨声遮蔽,倪素自然听不清什么,但徐鹤雪却要敏锐些。 再走近了些,倪素才看见身着想同衣装,腰挂刀刃的光宁府皂隶,而在他们最前面,似乎还有一个穿绿官服的。 不少百姓冒着雨聚集在巷子尾那道掉漆的门前,朝门内张望。 那是阿舟的家。 “都让开!” 身着绿官服的那人带着皂隶们走过去,肃声道。 堵在门口的百姓们立即退到两旁,给官差们让开了路。 “大人!大人请为我做主!请立即去南槐街捉拿那个害我母亲的凶手!”一名少年说话声带有哭腔,几近嘶哑。 倪素听出了这道声音,在她身边的徐鹤雪也听了出来,他立即道:“倪素,你一个人在这里可以吗?” 倪素只听少年哭喊着“南槐街”三字,便知其中有异,她倏尔听见身侧之人这样说,她一下望向他:“徐子凌,你不要……” 然而话音未止,他的身形已化为雾气消散。 与此同时,那门内出来许多人,为首的官员也不撑伞,在雨中抬起头,便与十几步开外的倪素视线相撞。 “倪素。” 那官员准确地唤出她的名字。 他便是此前在清源山上将她押解回光宁府司录司受刑的那位推官——田启忠。 顷刻,他身后所有的皂隶都按着刀柄跑来将倪素 的后路堵了。 一时间 雨幕里所有人的视线都交织于倪素一人身上。 倪素扔了伞 走入那道门中 窄小破旧的院子里挤了许多人 而檐廊里 那少年哭得哀恸 正是近日常从祥丰楼给她送饭菜的那一个。 而他身边的草席上躺着一名浑身血污 脸色惨白的妇人 合着眼 似乎已经没有气息了 但她的腹部却是隆起的。 倪素昨日才见过她 正是少年阿舟的母亲。 “你这杀人凶手!是你害的我母亲!”少年一见她 泪更汹涌 一下站起身冲向她。 一名皂隶忙将他拦住 而田启忠进来 冷声质问:“倪素 你先前在光宁府中因胡言乱语而受刑 如今招摇撞骗 竟还治死了人!” 聚在院中的许多人都在看倪素 诸如“药婆” “治死人” “作孽”的字眼涌向她。 “我开的药绝不至于治死人。” 倪素迎向他的目光。 “那你说 我娘为何吃了你的药便死了?”少年一双红肿的眼睛死死地盯住她 “你这下三滥的药婆 你知不知道你害死了两条性命!” 好多双眼睛看着倪素 好多的指责侮辱混杂在雨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