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位者。”
楚随被这个词说得一惊,他隐约猜到燕姮背后的意思,问:“你的意思是...魇神也有人类的思维?”
燕姮赞赏地点了点头,但是才意识到在黑暗里他不一定看得见,侧身点亮了手旁的台灯,说“或许是我的图册给了你误导,魇神那不人不鬼的怪物模样让人觉得他是强大但无序的生物。”
“甚至在我唯一一次交手的过程中,也只觉得它混沌低智。但是现在,我突然意识到,它似乎在以极快的速度学习模仿人类的情感。”
“甚至异变。”
楚随沉吟了半晌,说:“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要站在魇神的角度来复盘。”
模仿它的思考,揣度它的用意。
“对,”燕姮说:“你觉得吴丽在这层边境是什么角色?”
吴老头的女儿?王顺的妻子?那栋破旧小楼里的泼辣女人?
不对,楚随一一否决了这些答案。
要站在更高的视角去审视。
楚随突然明白了,说:“是受害者。”
不用燕姮继续引导,他就理清了自己的思路,继续说到:“吴丽是一个受害者,但是这层边境的基础却是她将一切悲剧的源头归结于自己,她的愿望成了被杀死。”
他想到他们最后与王顺厮杀的场景,说:“王顺在吴丽的恐惧中越发强大,受害的孩子和母亲成了边境里屠杀无辜人的刽子手。哪怕我们摧毁了整个边境,对于这个故事线来说,正义永远是缺位的。”
燕姮叹了口气,望着窗外的月亮,从圆盘到今日已经渐有缺口,说:“发现了吧,从单一的屠杀人类,边境的逻辑已经进化到了要摧毁一些人类长久以来维以延续的东西。”
世界混沌不分善恶,而是那些美好的信仰,才让人类漫长旅途中有了火把。
边境似乎在试图扑灭这些火把。
受害者被塑造成了加害者,让人受尽不公后,求救无门。
他们对于魇神这种颠倒是非的规则无能为力,只能在它的游戏规则里求生,何尝不是对人类道德的嘲弄。
它在营造一种更宏大的绝望。
“感受到了吗?”燕姮问:“这种隐性的恐惧,哪怕我们离开了边境也会伴随着我们。”
燕姮站起身将游戏里的光碟重新换了一张,回来坐在沙发上,给楚随抵了一个手柄,说:“想要在边境里赢,并且出来不变成是非颠倒的疯子,我们需要有更坚韧的意志。”
电视上的游戏变成了一个多人配合游戏[1]。
欢快的游戏音乐,伴随着燕姮的低喃:
“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像柔软橡皮一样的小人搬着木头,垒在巨大的阶梯前,摇摇摆摆。
“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
配着滑稽的音效,小人费劲地找着角度往上跳着,想借着搬来的木条爬上楼梯。
“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终于爬上了台阶,却因为没有楚随的配合,被迎面而来的摆锤砸飞掉进海里,屏幕上显示出“GAME OVER”的字样。
楚随依旧捏着沉默着。
直到新开一局,楚随突然放下了手柄就走了,头也不回地说了句:“我去睡了。”
燕姮挽留:“不玩一局啊?”
“怕长不高。”
燕姮撇了撇嘴,说:“青春期的小孩就是爱耍酷。”
玩什么“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的背影杀啊。
当然,这种嫌弃在她几天后无意看到楚随手机搜索页面时就停止了。
变成了更猖狂的嘲笑。
因为手机搜索栏显示着:
“如何使用游戏手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有比戳破小孩要面子故意装酷更好笑的吗?
这种笑甚至延续上了饭桌看着楚随面无表情吃着饭的时候。
燕姮一看他就有点忍不住,于是只能低下头,抱着碗肩抖个不停。
郑真给了她一爆栗,并对此的评价:
“莫发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