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姮说:"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你的交易了。你觉得你能给我什么呢?"
话语已经有些难以启齿,楚随顿了顿说:“忠诚。”
“绝对的忠诚,事事以你为先。我可以以性命相抵,帮你完成你想在边境做的一切。”
“那你想要什么?”
楚随说:“如果我能活到二十五岁,我要有离开的权利。”
太微薄了,这样的愿望。燕姮垂着眸看自己苍白的指尖,她从来没希冀过谁长远地守着自己。郑真、邵清、楚随,他们都是会生老病死的普通人。
但她还是问:“只是这个?”
楚随抿了抿嘴,说:“我需要你继续供我上学。”
他说:“不止是上学,一切我想要的学习的,我都需要你给我提供资源。我会让自己拥有在社会上立足的能力。你放心,离开那天我不会带走镜斋的一草一木。”
没了隐忧的燕姮拿起血刃在手里把玩,开始逗小孩说:“我好像被你威胁到了,这交易我做得不是很甘心啊。”
楚随咬了嘴偏过头不搭理燕姮,这不着调的语气就不是正经和他谈事。
燕姮歪着头看着楚随,突然笑出了声:“小朋友,这可不是求人的态度。”
楚随偏过脸,说:“你没答应,我的命还没卖给你。”
燕姮叹了口气,靠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说“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一桩多亏的买卖?”
楚随并不被燕姮的笑扰乱,说:“我不亏。”
燕姮双手环胸,笑道:“你应该先和郑真和邵清聊聊,了解一下他们的‘市价’才知道将自己贱卖了多少。”
“镜斋哪怕到我这不如以前风光,成了破落户了,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别说二十个,再养两百个你都不成问题。入了镜斋,如果事成了,郑真和邵清都不要这些,镜斋就是你一个人的。何况,你看看郑真和邵清,我何尝把他们拘在镜斋?”
楚随一怔,低下头说:“无功不受禄,我更相信打着‘赠予’标志的东西,往往背后有更高的价格。”
燕姮历来觉得自己比较擅长威逼利诱,前有带他进【边境】威逼,后有砸钱利诱,但似乎现在的步调,自己没有完全主导。
很新鲜的体验。
“我与郑真、邵清不一样”楚随走到了燕姮面前,说:“你找到我,我已经15了。”
“说难听点,你知道我养不熟。你领养郑真时,她不过五六岁,还在你重新振作之时,你们之间的情分远超师徒母女。邵清先天残疾,出生就被你收养。你们是师徒、母子,都可以,你们的情义远远超过血脉的连接。”
“但我不一样,我的来处,家族,清清楚楚,长到十五岁了,脾性也定性了。你要收我为徒,在边境那样凶险的环境里陪你厮杀,我们的磨合势必比他们难。”
“况且楚家那虎狼窝,倘若有天又找上我,你还得担心我被楚家富贵迷眼,生了二心。”
“既然如此,咱们不如跳过师徒这个壳子,我就是为你卖命,卖十年。”
他走到燕姮面前伸出了右手,道:“十年,我也有个盼头。”
胸前的【血刃】折射出的光斑映在楚随胸口,燕姮看着楚随稚嫩青涩的面容,垂下了眉眼。依旧是一副没有脊梁骨的懒散模样,一只手肘撑在沙发靠背上,没有做声。
楚随对于她来说,太过完美了。一个依附她生活,却又坚定不会被边境牵扯的孩子。
一些完全在她能力之内的要求,甚至解决了她所有在郑真和邵清身上习得的顾虑。几乎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她笑了,说“不愿拜我为师,却掌握我们镜斋那么多秘密,还要我以后把你放出去。怎么都觉得风险很大呢。”恶趣味总是想再为难一下小孩子。
“要不,叫声姐姐吧。”
半晌,身侧轻轻喊了声:“姐姐。”
过了一会,她另一只手握住了楚随伸出的手。
温热干燥,似乎还能感受到指尖微微跳动的脉搏。
不同于她的冰凉,滞涩。
燕姮第三次,向楚随介绍自己:
“镜斋二百九十七代掌门,燕姮。”
“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楚随伸出手,紧紧扣上了燕姮的。
年幼的野心家,早早地为自己落下第一步棋。
隔天,燕姮下了楼,郑真坐在客厅,穿着立领盘扣的墨绿丝绵上衣,带着老花眼镜,眼镜绳长长地拖到了肩,一副老学究的模样,坐在笔记本电脑前,旁听自己徒弟带着研究生做课题汇报。
听见燕姮下楼,回头望了她一眼,指了指电脑,示意自己在线上会。燕姮点点头,做了个拉链封嘴的手势。
“没事,我没开摄像头和麦克风。”郑真说。
燕姮有些好奇,说:“你不是不喜欢线上会吗?总说隔着屏幕表达不畅。”
应该是听到了什么关键词,郑真拿着笔在旁边的本子上记下什么,边写边说:“没办法,小杨的几个学生在外地做规培,遇到几个医案觉得很有代表性,非拉我来听听。”
燕姮笑笑,说:“辛苦您老人家了,你干脆接受医院或者学校的返聘算了。为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