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姮一个翻身坐起来,就朝睡在旁边地铺的楚随望去,看他也睁眼坐了起来。
“你别去。”燕姮把跟着要起来的楚随按回去。
楚随不说话就盯着燕姮,一股子看起来就恼人的倔。
燕姮倒是不生气,解释:“信不过我?‘边境’里的情况不一样,咱们要想活着出去你得全都听我的。这一听楼里就是出了事,哪家家长会让家里小孩旁观?在不清楚有没有额外设定的情况下,我们的行为都要尽可能基础设定。”
原来不是被嫌没用,楚随有了丝尴尬在心头,语气软了下来:“那你先去,我后面跟着来,装作偷偷溜出去。”生怕燕姮拒绝,他又补了句:“我会小心的。”
楼下巨大的关门声响了,还有人骂骂咧咧的声音。
燕姮想了想,同意了楚随的建议,点了点头,披了件衣服先出去了。
人死在三楼,街道楼一共也就6层,燕姮他们住在顶楼。
被对半劈开,就背后的一层皮还连在一起,肥大的啤酒肚剖开来快拖在了地上,像一件衣服一样晾在扶手上,血流了满廊,开口处还在嘀嗒嘀嗒地留着血,落到了二楼的空心扶手上,敲得“倘倘”响,声音就在楼层里到处飘。
本来老房子隔音就不好,上下楼都能听见动静,
当时,二楼的唐鹏正看电视困了躺在沙发上打盹呢,听了动静。打着电筒从楼梯间缝隙往上看,就被兜头淋了血。
刚开始没反应过来,温热的液体落在脸上吓得他立马缩回脑袋,抹了把脸看到满手红嫣嫣的血,背后汗毛“唰”得就立起来了。血还在滴答滴答地敲在空心扶手上,寂静凄冷的夜里,感觉心跳声也和这血滴声同频了。
唐鹏硬着头皮抖着右手拿着手电筒往上一指,光就打在死者脸上,看到人死死盯着他,右脸肌肉还狰狞抽动了一下。当场脑子里一炸,腿一软,吓得手也顾不上把电筒给甩飞了,一声杀鸡般的尖叫把全栋楼都喊醒了。
就是苦了三楼那家,刚打开门就吓傻了,老公紧忙护着妻子眼睛让人回去,掏了半天手机没摸着。整栋听到了动静的人一在楼梯口那看到情况,谁也不敢过去了,倒也没回,家家打着手电筒把三楼照得通亮。可怜三楼的,一个大男人,四肢死死扒着自家门框,也不敢朝那边细看,好不容易缓了口气,朝家里喊:“老婆!报警!”
燕姮到了楼下的时候楼道里已经都是人了,她混在人群里,仔细地审视了整个现场,墙上没有溅出来的血迹,地上的血液流动性良好,伤口处像是被撕裂的。整个人挂在扶手上,却没看见落出来的内脏。周围人压低着声音讨论着,燕姮仔细听着他们相互的称呼,暗地里把他们熟悉一遍。然后,小声地问了身边还顶着卷发筒的大姐:“杨姨,这要不要打救护车啊?”
杨红艳才发现燕姮,当场“哎呦”了一声,跺了下脚,开始推搡燕姮:“天喽,你个小姑娘家家大晚上在这看什么?就不怕做噩梦吗?叫啥救护车,都这样了有个屁的救法。”
边说就拉着燕姮往回走,“你这大晚上跑出来陈随一个人在家你放心?”陈芳这身体瘦弱,燕姮也挣脱不开,挣扎了一下,说:“我听着惨叫了,就出来看看是哪个。”
“你管他是哪个?反正也不是我们楼的。”一转弯就看到了楚随,白色的小背心短裤,扒着栏杆蹲在四楼拐角处,夜里一双大眼睛却亮得很,扒着栏杆的空隙往下望,阴森森的像个背后灵,乍一看还吓一跳。
杨红艳惊得一激灵,缓过神来:“我说你们姐弟俩就是一个赛一个胆子大!”一把抓了楚随也往回走。楚随挣脱了一下,看了眼燕姮冲他悄悄摇摇头,就也跟着走了。
杨红艳还在啰啰嗦嗦地交代着:“陈姨走了,你俩要懂点事了,大晚上到处窜,这场面是你们小孩子能看的吗?”说着就给了楚随后脑勺一飞拍:“尤其是你小子天天瞎混,昨天是不是还把人家一楼窗户砸了?等下个月你舅来接你们去住,还这么混,看你舅不揍你?”
上到五楼快到了,杨红艳走在前面,打着手电筒,突然一句:“陈姨百日还没过吧,今天你们俩烧纸了没?”
倏地,一股凉气爬上燕姮的后背,楚随握着燕姮的手感受到她肌肤上的寒意。
一种冰冷黏腻的气息突然从身后蔓延开,身后一两米的地方,什么液体从天花板砸在地上,“啪”地在楼道里回荡。走在前面的杨红艳表情仿佛瞬间的凝固,电筒的余光散在她脸上,让她像商场里的假模特,机械地上着楼梯,却死死扣住燕姮的手。
楼道里静得听衣料摩擦的声音。
过于强烈的直觉和头顶寒冷的视线让他后背上的皮一下子绷紧了,他看着燕姮。燕姮也绷着下颌,脸上神色却是没变,紧紧握住他的手,甚至感觉到她指尖的僵硬。
不过转瞬,他看燕姮调整了下,说:“烧了,我在家里拿了盆在窗边烧的。楼里虽然没当面说,但是我总要忌讳些,邻里邻居的每天晚上路过总见着烧纸,心里也不舒服。”
不过一瞬,寒意瞬间褪去,活人气重新回到杨红艳的脸上。
“嘿!这些碎嘴子,是不是谁说什么了?”杨红艳声音陡然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