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隐宴这几天则往汇芳药房跑。
隐宴武力深厚,能把有力的脉搏通过体内运气运成虚弱无力的状态。齐玉汝给他把脉时也被骗了过去,齐大夫给他诊得个体内阴虚、须多运动的结果。
齐大夫的药童这几日因天热隐有暑热之症,所以药童的采药任务反倒回到他自己身上。
可到底他已年愈七十,即使身子再如此强健,背着竹筐上下山采药运药也是够吃力的。
正好隐宴这几天无事可做,天天跑到药房帮忙。齐大夫又和隐宴日渐交好,齐玉汝他想着运动嘛,徒步登山最能锻炼身体了。
于是大手一挥,齐大夫让隐宴陪他一起到郊外山上采草药。
采药多开始在清早。
齐玉汝头戴草帽,左右腰间各自别着一个水囊,手里拿着装着干粮的布袋,背手于后走着;隐宴也头戴草帽,手里拿着割草药的镰刀,身后背着一个大竹筐,跟着齐玉汝身后出了郡城。
一出了郡城,脚下的路不再是用砖石铺就,而是飞尘伴泥土,走一步,扬一步。
随着离郊外大山越来越近,周围的人也越来越少,有也只是行色匆匆的赶路人。
清早有霜露,露水从杂草上缓缓滴到泥土里,隐宴闻到了一股让人心静的泥土露水清香。可突然有一阵轰鸣的推土车声音渐渐传来,且带来一股股酸臭味。
隐宴几欲作呕:“这是什么味?!”
齐玉汝停了下来,转头看到隐宴弯腰捂鼻,催促道:“这些都是永乐全郡昨日的所有垃圾,刚运出来,处理得要一阵子,快走吧,别熏恶心了。”
隐宴勉强直腰,依旧捂鼻加快脚步,往眼前见到的大山义无反顾地走去。
山路陡峭,所谓的山路也多是人们你一脚我一脚踩出来的,碎石泥路两旁都是能刮伤人的杂草,人行其间须得小心。
齐玉汝之前也爬过山,教药童采过药,他上山行路遇到的问题不大。
隐宴庆幸着今天穿了护腕,衣服样式也是方便干活的粗布麻衣,靴子也厚实,不然这路是真难走啊。
齐玉汝说这回要采的药都在山顶,所以二人花了好一阵时间,终于爬上了山顶。
山顶空气清新,而日头已初露。
隐宴在齐玉汝的指导下,认认真真地采药。他或俯身弯腰使刀去割,或仰头观察用手抠拿,这样一套仰俯动作,加上之前爬山的消耗,成功让隐宴后裳濡湿、额间滴汗。
药已将大竹筐填满了三分之二,齐玉汝看隐宴也是累到快没力了,抬头从树林间隙处看到日头正好在人头顶上,怕人累得和自家药童一样得了暑热,就寻了个凉快地方坐着歇息会儿。
隐宴放下竹筐,把镰刀扔到筐中,摘下草帽,把草帽扇得呼呼作响,管不得什么仪态,一屁股坐在杂草地,往后一靠刚好靠到大石头上,曲起一腿坐着。
齐玉汝解下腰间水囊,抛一囊到隐宴怀中,另一囊扔在地上,甩袍盘腿坐下,又把装着干粮的布袋放在二人中间:“喝点水补补吧,饿了就啃些粮饼。”
隐宴放下草帽,抓起水囊拔开盖子,“咕噜咕噜”大口喝水,喝够了把盖子盖好,水囊丢在旁边,抄起干粮布袋打开来,还是记得尊老为先:“齐大夫,您先吃。”
齐大夫笑着摆手:“你吃吧,看你,虚得连我这老头子都不如。”
隐宴笑得苦涩:其实这些体力活对他本人而言算不了什么,只是现在要扮一个体虚的人才这样而已,但他没想到装病比生病还要难受。
他从干粮袋中掰了一块饼,嚼了几下便吞了下去,寻个话题跟齐玉汝闲聊起来:“唉,都说永乐郡首,这山也算是郡宝之一了,这么多珍贵的草药,想必平日里郡城里的人生起什么病,来这山揪些草药回去熬着吃就好了。”
齐玉汝被隐宴这番话逗得乐个不停:“这山啊,救命的药是有很多,但这毒草药也是挺多的。要是每个人像你这样瞎找药吃,估计得送多少条命啊。”
隐宴装作第一次听到这种观点,瞪着眼睛惊讶道:“什么,这药还能是让人中毒的?”
“是啊。”齐玉汝点头,耐心地给他解释道,“常言道,解药身旁五步之内即长毒药,这话是不假的。拿我们永乐这地为例,就在这山上,就有一种毒,解药在它旁边,可你若直接用这解药,你反倒会没命。”
隐宴没想到话题这么顺利地转到这上面,他趁机细问:“世间竟有这种毒药?”
“此毒骇人听闻,除少数高深医者外,几无人知。正因鲜少人知,所以这毒随每位医者的命名不同而名称也不同。永乐本地的大夫叫它作生人散。”
“生人散?很怪的名字。”隐宴想起京都御医称成一遥所中之毒为“亡魂返”,为了防止误判,他细问下去,“这毒究竟是何形状?若是不幸中招,发作起来又是什么样子的?”
齐玉汝捊了下长须,道:“这毒发作要有两个条件,一是要深入体内,二是要压榨成汁。因而此毒多被涂于利器上,利器伤人,毒自然而然从伤口侵体。伤者一开始会突发眼盲,后呕血不止。若直敷解药,呕血虽止,可伤处肤色黑如漆墨,毒仍聚于患处。药再直敷,色黑不改,毒素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