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住嗤了一声,心说太子生在皇宫长在皇宫,什么样的山珍海味没吃过,能咽下农家的粗茶淡饭才怪。
谁知主子点头说好,而后离开。
另一边,常妈妈揣着手坐在牛车上,押着这个月的吃穿用度,往田庄赶。
牛车上除了常妈妈和车夫两个,还有常妈妈长年在城里读书的儿子冯明知。
常妈妈下山的时候摔了一跤,伤了腰。冯管事不放心,这才让冯明知跟着回来照顾一段时间。
“明知啊,我这腰没事,等会儿把车上的东西卸了,你就跟车回城去。学业重要!”每年交那么一大笔束脩,告假亏得慌,常妈妈劝冯明知。
郎中说娘伤了腰,得好好将养,不然以后走路直不起来。
家里虽说有小妹巧儿,可巧儿心眼直,得有人指使。
况且巧儿还要伺候姑娘,分身乏术,他必须留下支应一段时间。
冯明知回头,朝常妈妈温和一笑:“娘,您放心养伤吧,我的学业落不下。”
儿子是读书的好料子,族学里的先生都这么说,往后考取功名,肯定差不了。
唯一的遗憾就是这亲事。
车夫是冯管事的心腹,不算外人,常妈妈并没避讳:“我跟左庄头的婆娘说过,他婆娘不愿意,宝树那孩子老实,倒是愿意的,再说说兴许能成。左庄头家的日子苦是苦了点,架不住人心好,姑娘嫁到这样的人家我也放心了。”
将来她儿子考取功名做了官,若是被人知道家里有个傻媳妇,指不定会被笑话。
明知读书有多辛苦,别人不知道,她这个当娘的还能不知道吗。
她可不希望将来儿子出人头地,却因为傻媳妇在人前抬不起头来。
“娘,姑娘是我未过门的妻,不许你再这样说。”冯明知看了车夫一眼,见他没什么反应,就知道他爹也是这样想的。
他苦口婆心:“当初若没有姑娘,主家如何能一文钱不收,就放了咱们全家的奴籍,还破例让我在族学读书。”
只这一条,足够他感谢姑娘一辈子,照顾姑娘一辈子。
常妈妈闻言叹口气,什么都没说,可心里仍然有自己的盘算。
不能让傻子姑娘,拖累她儿子一辈子。
想着牛车已然停在院门口,然后所有人都闻见了饭菜的香味。
“豆角干炖五花肉,大米饭,还有鸡蛋和豆腐的味道,不知是什么菜,真香!”车夫猛吸鼻子,由衷赞叹。
常妈妈做饭是出了名的难吃,他没打算留下吃饭,可现在闻到饭菜香,腿都挪不动了。
常妈妈听着车夫报菜名,额角一突一突地跳,心说食材多半是冯巧儿这个馋丫头厚着脸皮向左庄头家借的。
左婆子肯借,自然是听说她下山讨粮去了,等到后晌就该打上门来索要了。
从前断粮她去借,还能赖,这次才讨了粮食回来,赖也赖不掉。
再说明知跟着一起回来了,以儿子那层薄薄的面皮,左婆子一说,他就得还。
常妈妈惆怅地看了一眼牛车上可怜巴巴的几小袋粮食,和一些鱼干肉干,以及袖袋里躺着的一两银子,忽然很想撸起袖子打冯巧儿一顿。
姑娘每月就这么点儿月例,巧儿不是不知道,她居然敢趁自己离开的时候向人借粮借肉。
等会儿人家打上门来索要,光是还鸡蛋还肉,就得折去不少粮食。
眼下大雪封山,她摔坏了腰才讨到这么一点月例,刚回来就被自己那个馋嘴的女儿抵出去一小半。
今天是饱了口福,明天的日子不过了?往后的日子不过了?
常妈妈招呼冯明知扶她下车,笑吟吟对车夫道:“明知回来了,车上的东西让他卸。”
车夫不管卸车,没脸留下吃饭,能省一点是一点吧。
车夫才搬起一小袋米,又讪讪放下,遗憾地看着冯明知涨红了脸从车上往下搬东西。
送走牛车,常妈妈让冯明知先把东西搬进院中,而后扶她进屋去找冯巧儿算账。
彼时冯巧儿正在做饭,她坐在小板凳上烧火,姜舒月有些虚弱地躺在土炕上,靠嗅觉指挥冯巧儿。
“巧儿,可以撒蒜末了。”姜舒月提醒。
然后听见隔壁的冯巧儿喊了一声娘,又拔高声音充满惊喜地喊了一声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