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盼儿盯着门望了一阵,终究是在母亲无声的威胁下落座她细嚼慢咽地吃着,打算最后吃完给贺青云留饭,等她醒了再热。
贺二婶看着女儿软了下来,心里的气稍微顺了顺,趁着吃饭的功夫不着声色地敲打着贺盼儿。
“盼儿,咱们是一家人,娘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你好,你看外面哪有人会说你?”
边说着,贺二婶又给贺盼儿夹了一筷子菜,“你莫要跟着贺青云一天到晚去疯,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干活,咱们一家人一起吃吃饭,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
贺卓武小孩子心性,好了伤疤忘了疼,无论是被撞红的额头还是在地上滚的半圈,早就被他抛之脑后,他眼巴巴看着肉,不熟练地用着筷子。
贺二婶一眼就看见二儿子想吃肉,连忙拿起盘子扒了大半盘,趁贺承志不在家,可得让儿子吃个够!
贺盼儿看着眼前第一幕,觉得有些刺眼。
贺二婶注意到贺盼儿目光灼灼,面不改色地又给贺盼儿夹了一筷子菜,“盼儿你也快吃,你多吃菜才能长得水灵,嫁个好人家!肉对女孩子没什么好的。”
贺盼儿罕见地没有接贺二婶的话,安安静静吃着。
见贺盼儿这样,贺二婶还以为自己的驯服起了作用,就把注意力完全转到了贺卓武身上。
贺二婶把贺卓武这个圆球喂饱后,自己也狂风吸入,将饭菜吃了个干净,也不管贺盼儿有没有吃饱。她抱起贺卓武就要回屋,走了两步,又想起来嘱咐贺盼儿洗碗。
贺盼儿看着见底的光盘,强烈的不满涌上心头,泪水浸满眼眶,父母真的有半点爱她吗?
为什么她不能吃肉呢?贺盼儿生平第一次产生了疑惑,以前她总认为母亲就是对的,但在堂妹一直不吝啬地分肉给她后,她才意识到自己也是可以吃肉的。
贺青云刚出门就看见了贺盼儿低头垂泪的一幕,小声又压抑,生怕吵到别人。
贺青云没见过贺盼儿这样的人,她像一只蜗牛,蜷在角落里慢慢地爬,一旦遇到伤害就企图用那看似坚硬的壳保护自己,内里却柔软到不堪一击。
贺青云自认不是个心软的,可看到贺盼儿,她心里像针扎一般觉得压抑难受,她想看看这人若是活出自我会是什么样。
“堂姐,跟我来!”贺青云没有安慰也不戳破,装作没看见贺盼儿黯然神伤的样子。
贺盼儿赶忙抹了抹泪,她甚至没看清贺青云的表情,就被拉着小跑了起来。
跑起来的时候,关注全落在了脚下和前方。
贺盼儿感受着风声,看着眼前人的背影,心情变得轻松愉悦。
贺青云带着贺盼儿来到了白天找到的小洞穴,拿出了几包肉干,她觉得全放在贺家并不安全,打算拿一些藏在洞穴里。
藏之前,她塞了一包给贺盼儿,留了两包给自己。
贺盼儿抱着怀里的东西有些不知所措,她呆站在那里不敢拆开,直到贺青云放好东西替她打开。
“堂姐快尝尝!”
贺青云背光而立,贺盼儿看不太清她脸上的笑,可她心里暖暖的,眼睛雾蒙蒙的。
贺青云越是如此对她好,贺盼儿越觉得惭愧,连给堂妹留饭菜都没能做到。
咬上肉干后,贺青云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饥饿也被横扫一空。她大概知道低垂着头的贺盼儿在想些什么,贺二婶故意不给留饭,她自有办法。
贺盼儿犹豫再三,终于鼓起勇气解释,“青云,我是想给你留饭菜的,但是家里粮库的钥匙在娘手上,我没办法控制分量,卓武那孩子又贪吃……”
贺青云没有打断她,静静旁听的她眼神里满是鼓励。
这是贺盼儿生平第一次鼓起勇气解释,她断断续续说了很多,每说出一件事,心里的负担就轻上一分。
天色逐渐被黑暗笼罩,山洞在夜间并不安全,贺青云招呼着贺盼儿回去。
月光柔和,蝉鸣回荡,二人并肩而行。
次日清早,鸡鸣声都没响,贺卓武就扯着嗓子大哭了起来,原因只是他在梦里吃了卤鸡蛋,就一直闹着贺二婶给他做。
贺二婶被磨得没了办法,只好妥协地去忙活,可偏偏这柴火也跟她对着干,她生了半天火也不见一点火星。
加之贺卓武这个熊孩子在旁边哭得撕心裂肺,贺二婶被急得额头直冒汗。
贺青云特意早起看热闹,她昨晚故意支开了贺盼儿,在锻炼结束后,故意没把柴火收进柴房里,因着山间湿气重,普通的法子就很难起火了。
贺二婶转头看见贺青云抱着手站着,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正打算明里暗里指责几句,却突然想起饭后闲聊时,刘婶说贺青云给村里献了法,能轻松把火生起来。
可刘婶本就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便故意吊贺二婶胃口,没说清楚到底靠什么生火。
贺二婶眼珠子一转,语气温柔道,“青云啊,婶子听说你得了生火的法子,想来你也不忍心看你堂弟哭这么惨,不如你来试试?”
贺青云颔首,她拿起后手上一松,刚除了点湿气的柴火落在雪地里打了几个滚。
“生火?还是二婶自己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