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这般直截了当,老和尚面上也有些挂不住,无了方丈虽没有替谁说好话的意思,可说到底是他先起了这个头。
继而斟字酌句地道:“这么多年,李施主的性子确实变化颇多。姑娘定然与老衲同样希望李施主珍惜自己的性命,我瞧着他对姑娘也算百依百顺言听计从……”
李莲花抿了抿唇,他也没那么听话吧。
贺云一边沉默地听着,一边端起方才李莲花推过来的茶盏,他说烫,等放凉了再喝,此时温度仍然烫手,微末的痛感在指尖灼烧。
“方丈是想让我劝他,只怕他答应了,四顾门那些人也不会愿意的。”五指收紧,仿佛再疼一些能让她更清醒,她不是在心疼他,仅仅是觉得不该,哪里不该,不知道,“他在东海待了三年,特别是最开始几个月,以当时的身体状况他哪都去不了。可没人找到他,难道是他藏得太好了吗?”
茶盏被人从指间抽走,她转而攥拳,指甲嵌入细嫩的肌肤,那温热的大手动作柔柔地掰开她紧攥的玉指,掌心相贴,十指相扣。
“你的伤多难好不知道啊?”虽说平时也时常和姑娘有些亲密举动,可毕竟是在老朋友面前,李莲花多少有些难为情,指腹蹭了蹭鼻尖,故作淡然道,“当年的确挺惨的,不过现在想来有个人陪着,也还好了……哎和尚,你也别说那些了,方才进来前听香客谈论百川院赏剑大会,怎么个事儿?”
无了方丈叹息着将事情道来,见李莲花低眸不语,继续道:“那人呢,旁人暂且不论,有的人总要见一见的,乔女侠……”
李莲花下意识朝贺云看了眼,扶额无语道:“老和尚,你还是出家人呢,听信谣言啊?我和乔姑娘什么事都没有……”
“有什么事老衲怎会清楚,只是这些年来,乔女侠每年都会到寺里为你……还有贺姑娘祈福,有时石院主也会过来。”无了苍老却仍然清明的眼瞳微转,望向恢复沉静的姑娘,“时隔数年,真相埋没,无处追寻,遗憾仍长留于心。这苦局,难道就不想解了它?”
“人生嘛,本处处是遗憾,不入局,便是最好的解局。十年了,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也更没有什么解不开的结。”可他紧握着姑娘的手却彰显着内心的不安。
贺云抬眸,打破悲哀蔓延的氛围,苦局何解,自然是找到源头,清理干净。
方丈无奈,说那狮魂正是被罚出普渡寺的慧源,若他们想找到当年的名册,还得去寻乔婉娩。
午饭便不留下吃了,让啃着纸片自娱自乐的狐狸精接着玩儿吧,二人暂别无了方丈,与笛飞声汇合,前往百川院。
方多病带他们进门,先神神秘秘地领着几人去了一个地方。
别的不说,这“灵堂”里就差个牌位了。
自己拜自己怎能不别扭,李莲花与贺云并肩站在一旁,听方多病与有荣焉般讲述着这么些年来大家对李相夷的怀念之情。
“这幅画,我家里也……”注意到李莲花的视线,贺云扭头轻哼,“早没了。”
行行行,还气着呢,他怎么不是在哄她就是在哄她的路上。
“对了李莲花,你身上有糖吧,给我两颗!”方多病朝李莲花摊手,“看什么,我知道你喜欢吃糖,别抠了快点儿——”
李莲花歪了歪头:“都在阿云这。”
他也不晓得自己是鬼迷心窍还是怎么的,偏生想让贺云变得像普通人那样,没味觉啊,多吃点东西,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尝出味道来了,尤其是糖。他喜欢甜的,他想,如果她也喜欢,多好。
方多病对着李莲花可以随性不拘小节,面对贺云不知不觉就拘谨起来:“贺姑娘,我每次来都会给我师父带糖,这回匆忙忘记了,一颗两颗都好,等下山我买来还你!”
姑娘依旧没拿正眼看他,却解下了腰侧悬挂的糖袋,整袋糖都放在供桌上。
李莲花咬了下腮肉,总觉不是滋味,微微俯身凑近姑娘,悄声:“直接给我不就好了,有必要全给出去吗?”
“……那你再拿回来。”
李莲花不作声了,待笛飞声插话进屋,方多病同对方呛声,赏剑大会正式开始,他都未再说过一句话。
台上乔婉娩戚戚哀哀,肖紫衿揽抱安抚,台下方多病气得咬牙切齿,连期待已久的少师剑都没心思看了。
而贺云纯纯凑热闹来的,忽然被李莲花塞了一嘴糖豆,鼓着腮帮子瞪他,这家伙还真把糖拿回来了?
“反正是给我的,那我想怎么样都可以吧。”李莲花贴近了些,帮姑娘阻隔人挤人带来的不适感。
某个幸灾乐祸的人不合时宜地来了句:“我还以为,乔婉娩是你的女人。”
李莲花一时语噎,恨不能当场踹笛飞声一脚:“闭嘴吧你,别瞎说!”
笛盟主随口道:“总不能是无中生有吧。”
与此同时,台上肖紫衿命弟子揭开红绸布,众人皆被吸引注意,共同见证少师剑重现天日。
方多病暂时无视掉肖紫衿,盯着少师两眼放光:“还真是少师剑,李相夷就是用他自创的相夷太剑,一战惊绝江湖……若他仍在四顾门,哪还有肖紫衿什么事,阿娩亦是永远看不到我的存在……听说他为了博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