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在的,贾母这几天里过得可真不怎么好,而在让她不好的因素中贾赦固然占了绝大部分,这王夫人也功不可没:贾母能体谅她死了儿子,但贾家也是诺大的一个贾家啊?断不仅仅是某个人尤其只是某个贾家子孙的贾家,因此要贾家的所有人都因为这个子孙的过世而停摆甚至于让路……
贾母可不觉得这是应该的。
单王夫人不这么想!
还是坚定的、难以劝说的不这么想。
贾母不是没试过暗示对方,并不起多少作用,待得她又听说王夫人身边的人劝过也依旧劝不出个效果来之后,那劝说的心不由也就淡了:贾珠是死了,王夫人瞧着也暂时是废了,可贾家别的人还要不要过日子了?还一个个想的都是过好日子!……可不需要贾母细细谋划操劳了?
就晾王夫人一会儿吧,对方毕竟是贾珠的亲妈,要她就在这贾珠才死的档口放下悲伤和仇恨……贾母觉得不怎么可能,左右自己还能压得住这个媳妇,也不怕她能翻出多大的风浪。
结果就在贾母觉得自己大抵还是能忍辱负重的时候,王夫人竟是又闹起来了?还居然要把家下人往死里打打不死的就卖掉?
贾母:“……”
这时候,她可不觉得王夫人是伤心欲绝之下失去了理智了,或者失去理智了也别用这种会给自己找麻烦的方式啊?还是在贾珠棺木就要进门的档口上!
所以,王夫人现在昏过去了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儿:至少能保证她在昏倒的这段时间里不会惹出事儿吧?
如此兜兜转转的想了一想,贾母对王夫人昏倒这事儿吧……也就不那么排斥了。
再看那代小厮传话进来的婆子之前找到王夫人面前的那个小厮就是她的干儿子也就终于能有个宽和的模样了:“且先叫二太太回屋子歇歇吧,想来她也是因为今日哀恸太过的缘故……因此断不可再叫人或是事儿去打搅她了,你却去将她身边的伺候的人都好好的敲打一番,只告诫她们,眼下正是尽忠心的时候呢,若是有伺候的不好,我不会轻饶!”
就把那婆子说得都有些愣神:这到底是关心王夫人呢还是不关心?且眼下说一千道一万,还是先请个大夫来看看才是正经吧?那些个丫鬟婆子便是再尽心,还能帮二太太诊病不曾?
可她也知道此时当不是追问贾母这事儿的时候,且这话儿她带进来了,回的话儿也得了,便是这进来的和出去的之间有什么猫腻,那也是主人家的事儿,找不到她头上。
一时就出去了。
也刚好撞上贾政再度走进来和贾母问安。
看到这个脚步匆匆仿佛有急事儿的婆子时,贾政不是不好奇的,不免就多问了贾母一句。
贾母也就笑了:“还不是你那媳妇儿?今儿这样的事儿她又哪里会不伤心,便就有些受不住了,你也是,都回家了越不想着去安慰一句。”
这话说得巧妙,看似解释了,可关于王夫人昏过去,贾母不叫给找大夫这样的重点那是半点都不曾涉及甚至都不会叫人就往那方面去想。
于是贾政也就以为王夫人当是伤心过度有些不好了,虽心中不是半点惦念也没有的,可又觉得有大夫,有下人,还有大把的银子和好药,王夫人也当是不会有什么的……他是个纯孝的人,这时候还是要伴着贾母才是:王夫人固然是痛失爱子,可贾母不也失去了一个疼爱非常的孙子吗?
就对着贾母拱手:“儿当以母亲为重。”
就说得贾母直抿嘴,便知道贾政的底细吧,心里也不免甜滋滋的。
便拉了贾政到身边,母子两且说了些亲密的话儿也是将气氛融洽的更温馨的意思,贾母这才缓缓的就问贾政那贾珠到底……
是怎么死的?
登时将贾政问得面上又有赤红之意了纯粹是气得!就一点不遮掩的,只将贾琏和林海痛斥了一顿!
……
要说贾政这个人吧,对外固然是无能,可对内,那却是妥妥的横,又有这横其实就是被贾母的偏心给宠爱出来的,因而此时正面对贾母,也就越发肆无忌惮了。
且在他看来,林海是他妹夫,贾琏更是他侄子,亲戚关系使得贾政自以为有了对上这俩人的底气,再加上又是和贾母说话,那言辞自然也更不用顾忌了,就连羞带恼的,将贾琏说得是狠毒又愚蠢,林海自然也是狡诈不安好心的。
总之,遇到这两个人,真真是可怜他的贾珠了!
说到这里,他也是真的伤心,不免就又洒下了几滴眼泪。
可贾母却是没有陪着落泪。
因为她总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劲儿?
要说贾琏谋害贾珠吧虽说贾母也真真不怎么觉得贾琏有这个智商和能力对贾珠动手,可那也总有个说头不是?
但林海又是为什么对付贾珠啊?
千万别说是林海排除异己去除威胁什么的:贾珠……不,别说贾珠了,就是捆绑上整个贾家对林海而言也够不上异己和威胁啊?
贾母便是再岌岌于自家的一亩三分地儿,但对于这地面之外的世界倒不不是一无所知。
便就知道眼下林海投靠于太子,真要下手对付的自然也是太子的敌人,而贾家却是二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