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要他们自己注意自己的语言,想必邱尚书一时间还没有帮着他们主动封口的意思了?
这才叫众人的心重又安定下来,只依言行事不迟。
程铮且在旁边站着瞧热闹,这厢见得邱尚书将事事都料理妥当了,方才开口道:“真正是小事方才见真章!尚书大人这做派,学生还有的学呢。”
只邱尚书此时已是不耐烦应付他的恭维了,就敷衍道:“殿下这做派,微臣才是学不来呢。”
好在他说的低声,且此时他的家下人等也离得远,因此并没有人听到程铮的身份。
程铮便也就一笑而过,只邀请邱尚书往别处去溜溜。
……
…………
两人且并肩出了这小巷子,其实邱尚书本是下意识就要落后于程铮的,但程铮哪里会让他真跟随在身后?且两人间的间隔若真是两三步起步,那他还怎么说话儿啊?
便就刻意的放慢脚步,且看着邱尚书不愿上前的时候还伸手拉上一把,让邱尚书在惊讶之余只竖起了一身的寒毛,如此再三之后,终是不敢违逆程铮的意思了。
只散着散着便就来到了大街之上,这大街之上虽是人多,但一来路宽,二来这街上的人大多是形色匆匆忙着走自己的路,哪里便会分神去瞧别人怎么走的?
因此虽是热闹,但这热闹之下却也着实疏离。
程铮便在又走了几步之后果断开口了:“今日孤却是来的莽撞了。”
邱尚书此时已是被程铮折磨得简直没了脾气,闻言几乎是眼皮子都不撩一下的:“殿下哪里的话?您是主子,自然是您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了,微臣哪里敢有二话?”
程铮:“……”
没二话?没二话你这嘴里说的是啥呢?
只到底不好和邱尚书就这样怼起来。便就只能换了一副语重心长的神情,又做作的沉重叹息了一声道:“大人这是哪里的话儿?孤这完全是一片真心!尚书大人您为国尽忠这许多年,孤便是只看在您的苦劳上却也不愿见您……见您最终”
就终于说得那邱尚书侧头了。
可他便是转过了脑袋,那目光中却也是一色的清冷,不但没有程铮希望看到的感激畏惧期盼等一系列神情,竟是连旁的不相干的情绪都欠奉,又则平静之下他的眼神瞧着虽是如古井般深邃,但也确确实实是古井无波的,这毫无波澜的模样打眼儿一瞧,竟是只让人觉得……
瞧着生畏。
程铮登时就说不出话了,也或者所有的话都在邱尚书的目光中被冻结在嗓子眼儿里。
妈蛋压力好大!
可就在程铮有些涨红了面色却依旧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邱尚书也依旧用这样的目光冷冷的注视着程铮,直到用那持久而冰冷的眼神只将程铮看得几乎都要侧目了,他才冷冷的一哼:“殿下这话儿就叫人有些听不明白了,微臣兢兢业业这许多年,便是殿下您不也认了微臣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吗?既如此,朝廷又如何会苛待了有功之臣?”
这番话……
程铮一时间更是愣住了愣得脑子几乎都有些木了,一片的茫然之下下意识的就看着邱尚书。
也像是要看看邱尚书到底……相不相信他自己说出的荒唐话儿?
可无论程铮怎么看,那邱尚书的神情始终是淡淡的,便如同一汪被冻结了的水一般:无论冰层下有再多的波涛涌动,但面上却依旧是一丝的异样也不见。
也就看得程铮……
心情复杂又明快。
这复杂自然是因为看不出邱尚书的深浅而失落的复杂,可这明快
却是因为邱尚书的拒绝而感到的明快。
不要误会!程铮绝对不是抖,被邱尚书拒绝了也自然感到生气,只是生气之余……他竟是感觉到了一种果然如此,如此才对的笃定感!
或者再直白点来说就是:在程铮应有的认知中,邱尚书本来就不是自己几句话便能说动的人,因此邱尚书此时的表现……
竟是不经意间让程铮产生出一种一如既然的安然。
一如既往不是不好,尤其是在这经历了大起大落之后依旧一如既然不由就能叫人更能安心些许了
但他的小厮一见自己竟是失手虽然是邱尚书自己跳出来的推倒了自家的老爷,不由也是慌了,就要急急的去扶,但邱尚书诺大一个人又哪里是他两只手臂能扶住的?
由是他只能也揉身前扑,就要用自己的身躯为邱尚书做人肉垫子!
两人这一番交手堪称兔起鹘落,只快得叫旁人回不过神来!
不但亲眼目睹了这一出的四个轿夫回不过神,便是被身后动静惊得再度回头的程铮也有些回不过神:
他不过就往前走了两步,这邱尚书怎么就趴在地上了?
没错,等到程铮回头的时候邱尚书和自己的小厮已经在地上滚做一团了,那小厮虽是决意要做人肉垫子的,但仓促间却也未能垫稳,只将邱尚书的半边胳膊给护着了,因此从程铮的角度看来邱尚书当真是整个人都趴在地上,四肢大张犹如上岸的王八,瞧着真真好不狼狈。
程铮:“……”
他微微迟疑了一下,这才用一种有些不解的语气咨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