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中都城工地门口,身着破布粗衣,脸上灰头土脸的杨帆和另外九个人被编成了一队,在一个微胖的中年人带领下,走了进来。
本来杨帆一直没找到办法混入中都城工地,却没想到,官府突然大肆征收劳役,甚至直接在街上抓人。
见此情景,杨帆虽然很愤怒,但他却有了个好主意,当即换了一身农民打扮,随后装作不知情一般,被官兵抓住了,直接送来了这中都城工地。
一边走着,这个留着留着两撇八字胡,名叫胡希的中年人,一边对几人警戒道:“告诉你们,进了这里面就是给皇家做事,都仔细着点儿,干活不能偷懒,否则要挨鞭子的!”
闻言,杨帆身后的一个十五六少年,当即被吓得一哆嗦,道:“胡大人,这里面还打人?”
“不好好干活,自然要挨打了。”胡希怪笑一声,道:“不过挨打算好的,你要是不听话,小心有命进来,没命出去,就像那些人一样。”
随着胡希指着的方向看去,众人只见两名工匠六个民夫组成的施工小组被一队官兵绑着,直接押到了大街上,然后官兵拔出刀来,咔嚓咔嚓,就把这八个人砍了。
八颗脑袋,咕噜噜的在地上滚动着,那睁大的双眼,如同死不瞑目一般,这下子,除了杨帆之外的其余九人都惊呆了,他们原先只是农民,哪里见过死人,有几个胆小的甚至吓得尿裤子了。
从元末乱世走出来,杨帆不是没有见过死人,甚至比他们死得更惨的,他都见过,但现在大元已经灭了,这是大明,然在这凤阳工地,人命依旧如草芥,在这里干活的人,哪里有一点生活在新朝的模样。
“看吧!这就是不听话,不好好干活的下场。”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胡希很是满意,随后带着众人继续向前走去。
一路走过来,杨帆所见的尽是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民夫,肩扛手抬着沉重的木材和石料,从堆场运输到各处工地,动作稍慢,监工的皮鞭便会毫不留情的落下。
赤着上身的石匠们,挥汗如雨的举着大铁锤,叮叮当当的给硕大的条石凿眼,这可不光是个力气活,还是个技术活,稍有不慎就会把条石凿断,轻则招致监工的毒打,重则被拉去砍头。
还有打夯的、砌墙的、挖沟的、架梁的……无数的工匠和民夫,在监工和官兵的高压之下,就像一群逆来顺受的蚂蚁,默默无闻的各司其职。
杨帆这一路看来,最大的感触就是,所有人都极度疲惫,就连那些官兵和监工,都累得说不出话来,似乎连表情都欠奉,只能攒着力气挥鞭子……
瘦得皮包骨头的工匠和民夫们,更是在高强度的劳动下,累得腰背佝偻,累得丧失了人格。
他们吃喝便溺都在工地上,也在大街上随地大小便,让工地和大街上都弥漫着恶臭。
肮脏湿热的环境,又滋生出铺天盖地的蚊蝇,肆意传播着疾病。
好多工匠和民夫,肉眼可见的病了,墙根阴凉处,静静躺着好多奄奄一息的病人,没有大夫给他们诊治,官府任其自生自灭。
很多人就这么静静的死去,待其死后,会有专门的收尸队,把他们的尸体用草席一卷,拉到化人场烧掉了事。
就这样,收尸队还不是每天都来,他亲眼看到道旁,倒毙着好几具高度腐烂的尸体。
这哪里是一国都城的建造之所,简直就是人间地狱。
此时的杨帆心里燃起了一股怒火,他很想把朱元璋拎过来,让他好好看看,这就是你的大明朝,这就是你要建设的中都吗?
终于,胡希就带着众人来到了一处茅草屋,指着它说道:“记住了,这里就是你们住的地方,到了晚上下工后,你们十个住在这。”
狭小的茅草屋破旧漏风,要想在里面住十个人,简直是太难了。
“胡大人,这茅屋实在是太小了吧!我们十个人住在里面,这真的有些不现实呀!”
“有的住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嫌这嫌那的,你是来干活的,不是来当大爷的,要是不想住,可以滚到外面大街上去睡,谁也不会拦着你。”胡希冷笑着,望着杨帆说道。
对此,杨帆没法搭话了,他虽然很想把胡希这个监工暴打一顿,但想到自己的目的,他还是忍耐住了。
夜幕慢慢降临,然而中都城这片工地上,依旧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情景,这些服劳役的百姓仍然在加班加点的做着各种事,运木料,运石料,挖土,夯土……
做着似乎永远都做不完的苦役。
一处偏僻的工地内,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手握着锤子站了起来,怒吼道:“他娘的,老子要杀了他们,什么狗东西,竟敢如此对待俺?”
听到这话,他身边的两个少年连忙动手,一个捂嘴,一个拉着他,然后重新蹲了下来,接着干活。
显然这种事不是第一次了,所以他们才会如此熟练,也幸好此处很是偏僻,并没人听到他的话。
只听那个年龄最小的人说道:“二哥,你别这样,再忍耐一番,父皇发现我们不见了,肯定会着人来寻找我们的。”
“哼!老四,要不是你的蛊惑,我们会落到如此地步,被抓来修宫殿吗?”刚才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