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这是一条命呀! 我太了解这个人此刻的心情了,我只有说的比他惨,我才有可能救他。 “我想死!我撑不下去了,我爸要是知道我欠这么多,会打死我的。”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传来。 “你在哪里?你是杭州的吗?”我强作镇静的问道。 我做梦也没想到,做一个直播,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我是杭漂,跟女朋友开了一个小店,这几年特别的不容易,我们就借WD维持着,希望生意能好一点,谁知道拆东墙补西墙的日子,洞越来越大,前几天,几乎所有的平台都贷不下来了,有几个平台陆续逾期,女朋友昨天也不辞而别了,我死定了。” 直播间的弹幕,刷屏特别快,很多人跟他的情况差不多,拆东墙补西墙,滚雪球一般的越滚越大,一些看似正规的平台,年化都超过20%,有些黑心平台,甚至达到恐怖36%,一两年下来,几乎都会崩盘。 我就是个例子,不过,相比之下,我是最不值得同情的那种,他们那些负债者,大多是为了维持生活,有些是为了房贷。 弹幕都在劝他,可他似乎已经完全绝望了。 “小兄弟,我比你惨多了。”我开始卖惨,事实上我现在确实也很惨,“我以前家里有奔驰,有宝马,有大房子,还有一个公司,虽然算不上大富大贵,但是也还不错了,可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老婆也跟我离婚了,还欠着两百多万的巨债,我想过死,但是,死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如果我现在只欠二十万,我都会偷着乐,二十万算个屁呀!哪怕跟我一样,跑外卖跑个几年都会还清。你刚才说你怕你爸打你,我跟你说,我爸妈早就跟我断绝关系了,我不还是照样挺了下来,死是最懦弱的,你连死都不怕,害怕活着吗?” 卖嘴很容易,我心里很清楚,死比活着容易多了,可我不能那么说,我在挽救一条生命。 对于负债者来说,崩盘这一天,是最为可怕的,也是最难以承受的。 无数的催收电话,会让人在所有亲朋面前社死。 我当初在网上借钱的时候,我的通讯录就被后台偷偷读取了,我崩盘那天,我的所有通讯录好友都被轰炸过。 我都不记得那天我怎么度过的,相信只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才懂得那种恐怖。 此刻,他就活在被爆通讯录的恐惧当中,心里承受能力差的,很难挺过去。 “你在哪里?让主播过去找你。” “对呀!让主播好好跟你聊聊。主播说的对,你欠那点,根本不算什么!” “主播,这哥们一时想不通而已。” ...... “哥们,你在哪里,我现在就过去找你,我们聊聊,好不好?” “我在通普大桥附近。” 通普大桥在文一路那边,距离我不是很远,这地方我熟悉。 我把手机放在支架上,骑着电瓶车一路疾驰着。 我没想到,一场直播变成了生死时速。 我一路狂飙,还不能停下跟他的对话。 生死只在一念之间,他还愿意跟我通话,就还有生的希望。 人都是这样,一时不会想不通了,就会出事。 半个小时后,我看到不远处的台阶上坐着一个神情萎靡的男人,看起来二十四五岁的样子。 我骑到他跟前,捏住了刹车。 “是你吗?”我问道。 男人抬起了头,一脸憔悴,头发乱得跟鸡窝一样,眼窝深陷,一看就是长时间没睡觉了。 男人看着我,点了点头。 直播间的人数已经破千了,这是我想都不敢想的。 在我问了他以后,他同意露脸。 我停好车子,紧挨着男人坐了下来,挂断了连线。 直播间里,两个男人的脸同时出现在了镜头里。 “你看看,大家谁不是负债前行呀!你这点事情,算个屁呀!” 直播间里热闹极了,相比刚才的惊心动魄,我的心平静了下来,无意之间,我挽救了一条生命。 大家纷纷给他出主意,有人说主动跟父母坦白,父母是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亲人,一定会帮他想办法解决的。 在大家的怂恿下,男人终于鼓起勇气,当着大家的面,拨通了父母的电话。 这一步,对于很多人来说,很难很难,也是最难以面对的。 父母把我们养这么大,年纪大了,正是退休享福的时候,却得到这样的消息,他们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呀! 大多数都会这么想,不想连累父母,可我们所不知道的是,父母远比我们想象的坚强,更加比我们想象的更爱我们。 “晓峰,你最近怎么不给家里打电话呀!你妈天天跟我唠叨。”父亲低沉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 手机按的免提,大家都能听到。 听到这声音,我的眼睛红了,不争气的眼泪掉落了下来。 我永远也无法忘记父母跟我断绝关系的那一天,在我无数次的复赌之后,父母彻底对我失望了。 他们不是第一次以断绝关系威胁我上岸了,可我一次次的承诺,却连放屁都不如。 “我就当这个儿子死了,从来没有生过,以后你混成什么样,都不要再来找我们。”我爸扔下这么一句狠话走了,我妈三步一回头,哭着跟我爸走了。 从那以后,我父母没再搭理过我,我们再也没通过电话。 我也无颜面对他们,他们搬家了,他们原来住的老房子,早就卖掉给我还债了,我现在连他们搬去哪里都不知道了,每次想到这些,我就痛恨自己猪狗不如。 他在我的直播间里,跟父母坦白了一些,沉默,可怕的沉默。 我能想象得到,他的父母得知这一切之后的崩溃,我不知道他父母是什么样的情况,想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