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侯陷入了沉默。
本以为谢韫之经此一劫,性子会变得圆滑世故些,没想到对方还是一如既往地固执,又孤傲。
“你向来很有主意,既然如此,爹也不劝你了。”平阳侯叹了一口气道:“以后远离朝堂,当个闲云野鹤的世外客也不错。”
他想着,届时自己助了肃王,等肃王登基后,多少会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不会为难谢韫之。
“……”父亲果真半句话都听不进去,谢韫之也就不再多言。
对于侯府,他扪心自问,自己已经回馈得足够多,已经尽力而为了,若是这样还不够,那他也认了。
就当自己是个不孝子,就当自己自私自利吧。
皇宫。
皇帝因为抱恙,精神不济,已经大半个月不曾步出寝殿,也不许任何人觐见。
所以病倒是真的,只是没有十分严重,寻常小病罢了。
该处理的政务,也能处理,搁置不管,只是有意为之。
肃王大抵也怀疑老东西在骗人,是以三番五次地求见,不过,都被皇帝拒之门外,叫他无从确认。
近些日子以来,肃王的风光,皇帝自然有所耳闻。
但他并未制止,就这样放任着肃王呼风唤雨,气焰高涨。
“陛下,您病重的消息传开后,不少官员,都投向肃王殿下了。”刘公公一边伺候着皇帝喝药,一边低声汇报探子传回来的消息:“倒是恭王殿下那边,冷冷清清,也未有什么举措,还是和往常一样。”
皇帝一声冷笑,就着刘公公的手喝了药,随后用手帕摁了摁嘴角:“这群臣子,朕还没死呢,就迫不及待地另投明主了。”
“可不是,一群见风使舵的东西,都该死。”刘公公骂道,同时心里暗美,这半个多月来,都是自个儿在御前伺候,连沈知节都不得近身,如此想来,陛下最信任的还是自己。
正这么想,皇帝便出了神,自言自语地道:“朕有半个月没有使唤沈爱卿了,熙宁那丫头,该不会日日与沈爱卿说朕的坏话吧?”
刘公公怔了怔,这才若有所思地反应过来,原来皇帝不召见沈知节的缘故,并非是对沈知节不够信任,原来只是为了让沈驸马多多陪伴公主啊。
是了,熙宁公主近来有孕在身,正是需要驸马陪伴的时候。
而且,宫里最近出了好些事,导致薛贵妃被冷落,还有公主殿下最看重的表哥也……皇帝也是担心自己被女儿埋怨吧。
刘公公代入了一下陛下,无奈之情油然而生,人人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但显然,饶是杀伐果断如陛下,内心深处也会为情所伤。
想了想,刘公公小声地安慰:“奴才觉得吧,不管您对别人如何,但公主殿下的确是承了您的诸多宠爱不是吗?想必公主殿下细细思量过后,也会体贴您的不易。”
皇帝倒是没这么乐观,看倔强的薛贵妃就知晓了,这母女俩个,表面上性格迥异,实则都是一个倔驴脾气,拧巴着呢。
想到薛贵妃,皇帝不由叹了口气:“这些日子,薛贵妃可曾求见?”
刘公公神情尴尬,如实地摇了摇头:“回陛下,不曾。”
“……”皇帝也是一顿,随后纵容地笑笑。
又过了半月,京城已经好些天没有下雪,人们猜测,开春前的最后一场雪,应该就是上次那一场了。
接下来,天也该暖了。
雨水这日,皇帝下令:“放出消息,叫肃王知道,朕有意传位与恭王。”
“是,陛下。”探子膝盖往地上一磕,起身离开。
只针对肃王的消息,很快便传达了出去。
肃王府,听到消息后的肃王,怒极反笑:“哈哈哈,我就知道。”
他一点都不怀疑,这就是皇帝干得出来的事,对方对他这个长子,真是厌弃到了极致。
连恭王都比他好!
“殿下,有没有可能是个假消息?”肃王的幕僚们,较为谨慎地怀疑道。
“哼,八成是真的,他就是那样的人。”肃王轻哼一声,背对着幕僚们咬牙切齿:“事到如今,管他是真是假,本王不想再等下去了,等等也是夜长梦多。”
谁知道皇帝何时才死?
肃王转过身来询问:“兵器和马匹,都准备得如何?”
“一切有条不紊,不过殿下想行事……会不会太着急了些?”幕僚感觉不太妥当,十分迟疑地道:“不如将这个消息透露给那边,探探对方的虚实?”
“呵,他能有何虚实?”肃王闻言,负手不屑地奚落:“倘若谢韫之还有兵权在手,倒是可以跟我打打擂台,如今,就算了吧。”
恭王就是个闷葫芦,只会闷头听皇帝的吩咐,被欺负了也不敢出声。
肃王撇嘴,若自己是谢韫之,打死也不会选这样的人辅佐。
瞧瞧,如今下场多惨?
反观他这段时日,官员源源不断投诚,银子哗啦啦地流入他的口袋,为他的大事添砖加瓦,怎能不胜券在握。
“连统领禁卫军的顾统领都在本王麾下。”肃王轻笑一声:“还有什么可怕的?”
“顾统领,也是您的人?”幕僚听见这个名字,十分惊讶地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