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春点点头。
李北辰像哄孩子一样,“听话,回去吧。”
她不懂娘娘已经够伤心了,方才还泪流满面痛哭失语,为何还要上个妆。
“丽春你留下。其他人都下去吧。”贤妃把瓷碗还给丽春。
葡萄:“娘娘年轻肯定能自己生。但先养一个把位份晋上去,不也挺划算的?而且民间都说养儿带子,领养个在跟前,自己跟着就有了。反正娘娘如今主管宫务,本就该照看的。”
不管自己能不能生,先占一个总归没有坏处。
*
宁安宫。
“姐姐怎么来了?”江月白苍凉地一笑,替贤妃抹掉脸上的泪水,“姐姐怎么哭了。”
丽春伺候在江月白身边,小声说道,“娘娘,贤妃娘娘已经在来的路上,她已派人去通知了皇上。”
谣言这事儿,不容易查出源头。但不管最后是不是能查得出真凶,至少要查。
皇上原本照常去恬妃宫里用午膳,听梁小宝简要地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两孕妇竟然凑一块了,脸色立马挂了下来,放下筷子就赶了过去。
李北辰吃惊于贤妃竟然对江月白的感情已经深到如此地步。
贤妃坐在榻旁,泪水涟涟。
他握住了江月白冰冷的手,喉咙干涩地连唤了几声“皎皎”。
葡萄端了碗燕窝给僖嫔:“娘娘,这事儿跟咱们没关系。最紧要的还是赶紧怀个孩子。”
贤妃走进屋里时,屋里的一切跟从前一样。却有一股巨大的悲伤汹涌着扑面而来,令人心痛到窒息。
她哪里懂,西施老师传授的盛宠秘诀之一就是,做美人就要一直美着,就连哭都不能丑哭。
传闻听起来感人至深。但对嘉宁妃的打击无疑是致命的。
她心里难过得要死,鲜血淋漓。但她知道,再难过都要为活着的人努力。
这就叫僖嫔有点难受了。这怀孩子的事儿也不是她能说了算的。
孟昭被降位禁足,孟相定不会对自己的掌上明珠坐视不管。但要想皇上格外开恩,必然要做出业绩或让出利益,或许这正是皇上想要的。
她摸了摸扁扁的肚子,对着肚子说道,“你这回可争口气啊。”
宫里突然传起来嘉宁妃的家人全部遇害,淳妃娘娘跟嘉宁妃娘姐妹情深,不忍姐姐孤身一人在后宫,所以阴魂不散,滞留人间,守护姐姐。
真正的痛彻心扉,可能哭不出来。
“娘娘,您吃点东西吧。”丽春跪在榻前,双手捧着一个放着汤匙的瓷碗,恳切地劝着江月白。
僖嫔:“可终究不是亲生的。回头说不准白费力气。”
葡萄发现了僖嫔的惊慌,连忙蹲下身握住了僖嫔的双手。
忽而停下脚步,转头对墨兰说,“墨兰,你快去禀告皇上。快!”
贤妃手足无措地紧紧攥着江月白的手,一时间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嘉宁,你听我说。我……你要为肚子里的孩子考虑。”
话语里难掩怒气。
咬牙切齿地想,但凡找到那个幕后散布消息之人,定将她碎尸万段。
上个月已经没戏了。这个月不知道有戏没戏。
心中不忍看到贤妃如此失魂落魄,连忙吩咐墨玉:“快扶你们娘娘回宫休息。”
墨兰与夏至去勤政殿请皇上的路上,碰到了带着小白狗朝宁安宫走来的恬妃和愉才人。
或许这个心结只有皇上能解开。
“如何?”江月白举着面小小的铜镜问道。
贤妃扶着墨玉的手,坐到江月白的榻前,从丽春手里接过瓷碗。
“我、我”贤妃一时语塞,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确实一直遵照旨意故意瞒着她。半晌之后,垂下眸子,面露愧色,“嘉宁,对不起。”
这次明知会伤孟婕妤的面子和感情,却故意先去杨贵人那里,像在故意挑拨两位表姐妹的关系,让两人无法结成联盟,借机敲打孟相。
葡萄:“嘉宁妃失去母家的扶持,走不长远。今日宫里有传言,她们姐妹情深,淳妃娘娘化成鬼魂都不肯离开,还逗留在御花园里。”
听说皇上去了长春宫,江月白一点不感到惊讶。
进去之后见宫人们神色凝重,尤其是掌事宫女素素眼睛通红,一看就是哭过的样子。
李北辰坐在塌前,望着江月白憔悴的面容,呼吸微弱,眼神哀伤,像是植物枯萎了一般,心被紧紧地揪了起来。
贤妃这才放慢了些脚步,心里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嘴里喃喃地说道:“嘉宁,你一定要挺住。”
贤妃听了之后,立马坐着步辇赶去宁安宫。
江月白木然地转过头来,呆呆地望着贤妃。眼睛缓缓地眨动着。她嘴唇苍白,身上的悲伤就像一团浓墨迅速蔓延开,化成了一片黑色。
李北辰吓了一跳,连忙蹲下身,扶起贤妃,温声哄道:
“你自己都有了身孕,不能大喜大悲。听话,你先回去歇着去。朕答应你,一定会为嘉宁做主。”
贤妃似乎突然回过神来,缓缓地跪在地上,“求皇上救救嘉宁,严惩想要害她的人。她,她,她太苦,心又太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