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老天都在预祝育才饭店重新开业顺利成功,原本天气预报广播员,播报的下雨消息,在清晨随着万里无云的蓝天,久违地发生了误报。
今天依旧是个好天气。
上午六点,远在外地出差的顾姝君和潘德霖提前预定的花篮彩带,被工人从板车上卸下来后,整齐地摆放在饭店门口。
峰山食品调味料公司、中鼓百货商场、A市厨师协会的庆贺花篮紧跟其后。
休息日的上午,育才路上罕见地出现了拥堵。而拥堵的原因,竟然是城南和城北的群众们蜂拥而至,只是为了体验一把育才饭店新推出的,所谓自助餐。
肉联厂员工老付,原本就住在育才路上,家里离育才饭店也不过几步路的距离,儿子结婚后,他与妻子搬到了二楼。
老付没有看报的习惯,育才饭店要开自助餐的消息,还是厂里的小年轻天天叨叨,光是听他也记下了。正巧赶在育才饭店新开业的首天厂里调休,老付吸着烟斗,专门告知老伴明儿家里不用开火,等中午他们俩也去旁边的育才饭店尝尝,‘自助餐’到底是个什么味。
不用老付专门打听,厂里的那些小年轻,有关育才饭店的事,知道的比谁都多。反正都在同一条街上,饭店十点开始营业,老付和老伴关灯上床睡觉前,商量着明早还能多歇息会儿,等过了九点再出门。
本以为时间留的足够充裕。
清晨天还没亮,老付穿着松松垮垮的无袖背心,就被楼下的喧闹声吵醒。迷糊摸到床头柜上的手表,隔远了眯着眼一看,嚯,好家伙,时针才刚过了数字六。
再一摸旁边,床上早就空了。
“咋了啊,这些年轻人,大清早的扰人清梦!”
老付怒火中烧,起身踩着拖鞋,刚想朝楼下吼上两嗓子。房门就被推开了,穿着整齐的老伴还拿着毛巾在搽脸,见他还坐在床上,着急道,“看看现在都几点了,咋还赖在床上?赶紧的,快起来刷牙,吃了早饭,咱就下去。”
“去哪儿啊?”
“还能去哪,”老伴横了他一眼,“不是你昨儿说要带我下馆子嘛?睡一觉就忘啦?”
“现在才……”老付手握拳揉眼,再三确认,因为惊讶,早起的嗓音干涩扯出的高音,听起来格外尖锐,“七点钟都不到,去育才饭店帮人守门啊!”
老伴儿才懒得给与他理论,打开衣柜,将老付的衣裳,一件件拿出来扔到床上,“反正今天我不做饭,要是中午没得饭吃,你也别怪我。”
“诶呀,我也没说不起来。”眼见老伴生气了,本就没了睡意的老付服软,嘴里仍在不停嘀咕,“之前又不是没带过她下馆子,真是的,年轻时也没见有这般积极,咋反倒年纪大了,想赖床都不行……”
既然老伴这么想下馆子,穿好裤子的老付左右调整着腰带,一边朝窗户走去,一边歪头提高音量喊道,“要不咱中午,还是我蹬着自行车,带你去清真国营饭店。”
“虽然清真
是贵些,但质量好啊,不像育才这边,店里每天都……”
‘坐不满’三个字被老付咽进肚子。
育才路什么时候这般热闹过,老付的视线沿着紧挨着的队伍一直向前,最终落在新改过来‘育才饭店’四字的招牌上。
没错啊,育才饭店,即将垮台的育才饭店。
等会儿!
育才饭店!
老付猛然意识到,这么多人,都是为了来吃今天的自助餐。怪不得老伴六点就把他叫起来,这要再玩会儿,是真要连点剩菜都抢不到了。
晾好洗完脸的湿毛巾,老伴从厕所出来,“我没听清,你刚才在说个啥?”
却发现刚才还躺在床上没动的老付,就她洗个脸的功夫,就已经穿戴整齐,“哎呀,别磨蹭了,赶紧下楼排队去。”
“灶上还煮着粥呢。”
“吃啥早饭,”老付伸着脑袋往楼下瞅,就他们俩说话的时候,育才饭店的队伍就又来了好几号人,他愈发着急,舀了捧凉水泼在脸上就算洗漱完成,长寿眉湿漉漉地往下滴着水,“待会自助餐多吃点不就行啦!”
与老付夫妻俩有同样想法的群众不计其数。
住在育才路附近的居民,对于育才饭店的自助餐,大多抱着观望的态度,结果还没等到开业,门口排队的食客就越来越多,原本三分想吃的心也变成了八分,还有两分,休息日闲的无聊,总要去凑点热闹。
就像育才饭店推出全新卤味的当天,排的人越多,队伍越长。队伍越长,排的人越多。
“这小小的育才饭店,比中鼓大街上的那家百货商场当时开业还要热闹。”
“可不是,你看那花篮,陆陆续续地送过来就没停过。”
排队排的无聊,转角处的几个嬢嬢,都是相熟的街坊邻居,自然聊起了天。
“听说之后育才饭店就不是国营饭店,转成私营的啦?”
“是呢。曾经理翻过年就回老家去,将饭店转给了苏师傅,就是那位昨天刚赢了烹饪大赛的小师傅,”抱着奶娃娃的女人,喜上眉梢,晃晃手上与众人相区别的蓝票,“俺家男人就在育才饭店里上班。我们家今天全家都能过来,都是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