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身体还算康健、填饱了肚子的灾民们自发加入到后勤队伍中,协助郎中,做些包扎止血的简单工作。
太子身边的侍卫也没闲着,按照吴太医的嘱咐,戴着布巾,拿起工具,到处搜寻腐烂生蛆的尸体,将之堆积起来,埋到大坑,焚烧过后,再把大坑填上。
城楼之上,太子负手而立。
“吴太医,将尸体焚烧,就可以降低疫病爆发的可能了?”
吴太医微微颔首,拱手道:“禀太子殿下,当年青州爆发了一场规模庞大的瘟疫,还是那位出手,才遏制了瘟疫的传播,当时微臣有幸跟随在那位身后,《时疫册录》便是微臣同太医院的诸位大人按照那位的教导,一一如实编纂的。”
吴太医口中的那位,便是付如烟的师傅秦雪近秦太妃。
太妃身份特殊,不好暴露于人前。
吴太医便以“那位”相称。
太子点点头。
烟儿师傅的本事,他是清楚的。
“吴太医,劳烦你了。”许枫霖淡淡道。
“殿下折煞微臣了,微臣当为太子殿下效犬马之劳,不敢居功。”
恰巧难民营里出了一例棘手的病症,吴太医被喊去坐诊。
陆怀川陪同太子,步下城楼,在难民营内逛了逛。
暂时安置的棚子已搭建了大半,难民们居住其中。
一路走来,在灾民脸上看到笑容,而不是麻木、疼痛,许枫霖真心实意地笑了出来。
“镇国公,你瞧,本太子尽心尽力,已见成效!”
太子打开手,声音轻快。
“太子殿下宅心仁厚,爱子爱民,是大祈之幸。”陆怀川淡笑着道。
漂亮话不要钱地往外抛。
许枫霖脸上笑容更深。
“镇国公,你就别打趣本太子了,要不是有你从旁协助,本太子怕是早就被蠹虫瞒过,酿下大错了。”
太子是个诚心人,他真心实意地感谢陆怀川。
他现在终于明白,父皇为何会答应让陆怀川陪他下江南。
陆怀川不仅仅是大祈的战神,他是一位好老师。
他要学习的,还有很多。
“镇国公,本太子可否同烟儿一般,喊你一声陆伯。”
陆怀川抿着唇,正要推拒。
许枫霖笑道:“日后成了一家人,免不了的。”
陆怀川微怔。
太子瞧向他的脸。
难得在陆怀川脸上看到错愕,太子背着手,开怀离去。
正待去城门西侧寻访的许枫霖,被随从拦在难民营口。
“太子殿下,派去会稽州的侍卫回来了。”
太子发现随从脸上发紧,拉下脸道:“萧清尘不给钱粮?”
随从正要解释,一道熟悉的声音,自难民营门口传来。
“微臣萧清尘,见过太子殿下。”萧清尘掀袍下跪,脑袋微垂。
虽然跪着,却难掩一身文人风骨。
要不是亲眼所见,许枫霖真的没法将他跟心狠手辣、草菅人命等词联系在一起。
“萧大人,你怎么来了?”太子的声音发冷。
当太子随从携太子令牌赶来,要调走会稽州库房里的钱粮,萧清尘就意识到,定是出岔子了。
他连忙带上人,套上车马,载着银两跟粮食,一同赶来钜鹿。
果不其然,太子的态度完全不同前日。
到底哪里出了差错?
“殿下,微臣听闻您在钜鹿州被绊住了脚,实在心忧,就一同赶来了。”
“殿下,看到您,微臣心里真的高兴。”
萧清尘端的是一片“忠心”,若不是早已识得他的真面目,许枫霖怕真的会被他感动到。
进而给他一条坦荡官路。
有太子撑腰,萧清尘的官路想不顺利都难。
许枫霖冷笑,“呵”声让萧清尘心里一激灵。
他正要为自已再解释两句,就听得头顶传来的声音道:“本太子要的钱粮,你可带来了?”
“带来了,已经被孙大人带走入库了,殿下,微臣这一回可是把家底都掏出来了。”
言下之意:微臣尽心竭力,您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许枫霖扯扯唇,讥讽的笑容化作淡淡的笑意,萧清尘斗胆抬头,望了一眼。
他惊了,太子到底何意?
“萧大人,本太子着实为数万灾民心忧,大人别见怪。”
萧清尘一听,连忙道:“太子放眼大局,实在辛苦,微臣省得。”
还在装。
许枫霖嗤笑着背过身,“萧大人既然来了,就也同本太子一起去巡查吧。”
萧清尘慌忙起身跟上,迈步之前,他回过头,扫了心腹一眼,心腹立马躬身退下,往无人处去了。
难民营西侧,小姑娘跟她弟弟,还有瘦子一群人,就暂居在这儿。
瘦子死去的一双儿女,跟他俩一般大。
他有心收养他俩,视作亲生骨肉,尽心养大。
许枫霖听闻,十分欣喜,促成了这件事。
认亲礼上,他做中间人。
听到小姑娘跟她弟弟脆生生地喊瘦子爹爹,又见瘦子眼眶中眼泪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