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隐藏在圣所门前的撒旦(2 / 3)

奥地利的外科传奇。

他也有过和其父亲相似的言论,认为麻醉可有可无,不仅会阻碍自己观察病人手术中的情况,还有杀死病人的可能性。但出于一些舆论和学术上的压力,他还是做了全奥地利首例麻醉手术。

谁都逃不过真香定律,就连顶尖外科医生也不例外。

相比起来,错过昨晚的剖宫产反而促成了卡维的崛起,终究只是件小事罢了。

然而,类似于“尹格纳茨依然伟大”的论调才出现没多久,手术的进程又给所有人的头顶浇去了一盆冷水:“神父大人的阑尾太长了......”

尹格纳茨沿着切口向上做分离,希望将藏在盲肠内的阑尾一并提拉出来。

可惜阑尾和盲肠贴合紧密,浆膜层死死压着阑尾。它们就像是一种共生关系,互相紧抱在一起,沿着切口方向一直向上延伸。

如果事情出现在现代,恐怕主刀会毫不犹豫地再一次延长切口。毕竟最麻烦的阑尾都已经找到了,没可能功亏一篑地去关腹。2】

但在19世纪,手术进行时间越长就会遇到越多的阻力。

自己的名声、第二天的报纸、台上观众的反应、毫无模板的手术过程都会给主刀们带来无尽的压力。在那个放弃不算医疗事故的年代,关腹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但至少能让人放下重担,得以喘息。

毕竟想要继续手术不是在原有基础上继续,而是需要扩大切口,继续游离盲肠甚至向上到升结肠的位置。

手术剧场内的蜡台吊灯和手提油灯将手术区域照得灯火通明,但在切口内部,神父的右上腹,却是一片黑暗。没有稳定的麻醉,没有急救措施,没有卡维的上帝视角,继续扩大切口,风险就会成指数级增加。

“老师,现在的切口有12cm,已经是极限了,恐怕全奥地利也找不出几例如此大切口的腹腔手术。”赫曼冷不丁提了一句,“如果再延长切口,那就是17cm了。”

“17cm......”

就算已经经历过数千台手术的卡维,也知道手术的凶险,但他考虑的还要更全面一些。

乙醚麻醉虽然听上去简单,闻一闻就能昏昏入睡,但其实对麻醉剂量的把握却是个相当复杂的技术活。一旦剂量超过阈值,乙醚就会抑制呼吸中枢,打掉病人的自助呼吸,最后憋死在手术台上。

所以19世纪的手术时间都很短,很多病人经受不住第二次麻醉。

术前准备期,卡维就知道了神父对乙醚的反应很剧烈,刚用完就出现了干呕、呛咳和流涎等数种不良反应。再次麻醉失败的可能性很高,这种情况下继续手术确实有相当大的风险,他也随时做好了放弃的准备。

因为卡维没自信再次说服尹格纳茨,在那么多粉丝眼前和自己的“老师”闹翻也是一件很不明智的选择。

然而尹格纳茨却顶住了压力,及时做出决定:“继续向上延长切口,给我手术刀!”

这是个颇为大胆的决定,让卡维吃了一惊:“老师,再往上就是肝区了。”

“我知道。”

尹格纳茨的手术刀没有犹豫,又向上小心切开了皮肤肌肉,再次暴露出了一大段肠管:“手术相当艰难,我们已经抵达了升结肠部,在这里依然没有看到阑尾的尾部。整根阑尾在这里钻出了盲肠浆膜层,彻底进入肝区腹膜后......”

谁都能听出他的无奈。

腹腔是手术的禁区,而肝区更是禁区中的禁区。

即使是禁区,相当一部分外科医生仍在冒险做着阑尾切除和腹股沟疝修复。但肝区和胆囊的手术却没人敢做,甚至没人碰过,连一篇像样的报道都没有。

对于神父而言,上帝的圣所在遥远的天上。

而对于腹腔外科而言,上帝的圣所就在这巴掌大小的肝区之中。

整个回盲部已经被全部游离了出来,手术区域从一开始的腹膜外进入腹膜内,现在又跳出了腹膜外。尹格纳茨的分离还在继续,而整台手术从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50多分钟,离平时乙醚麻醉的苏醒时间不远了。

“快了,老师。”

卡维像是个预言家,手上帮着尹格纳茨提速,嘴里也在给他希望:“我有预感,阑尾围观就在前面。”

“嗯......”

尹格纳茨的手速没慢,但声音却越来越低,像极了当初做莫拉索腹股沟的样子。

他已经做好了手术失败的准备。

但世上的事儿就怕坚持,坚持总会给予坚持者以回报,只是时间长短罢了。

突然,沿着阑尾中段向前,尹格纳茨看到一个紫红色不规则样的球状物,而在卡维眼中则更像是个倒悬的葫芦。3】

所有人的第一反应都是胆囊,因为在右上腹的肝区,有这种颜色这种形状的脏器就只有胆囊。但卡维手里捏着的阑尾时刻在提醒着所有人,这不是胆囊,还是阑尾。

因为只需要轻轻推开它,就能看到不远处的肝脏和肝脏下的正常胆囊。

“惊人的发现!”

“这条阑尾不论是位置、长度还是末端的形状,都堪称世界之最!”

尹格纳茨稍稍回复了些生气,声音沉闷,谁都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