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两河流域的霸主,那种登基后还要看贵族脸色的家伙可不配相提并论。”
格蕾低声道:“……削弱贵族阶层可不是您自己的功绩。”
“你尽管说大声点,人造人。”乌尔宁加尔冷笑道,“毕竟,等到我和母亲启程出发,可就再也听不到你的声音了。”
四十二叹了口气:“你也留在这里,乌尔。”
“……啊?”
“你需要协助咒腕先生和百貌小姐进行村落的迁徙。”她说,“以及寻找物资补充的途径,路上可能会遭遇圣都骑士的围剿……有你在这里,我更放心一点。”
最后的那句话似乎略微安抚了他一些,尽管他还是发牢骚似地撇过了头:“既然你这么说的话,那就没办法了。”
她将目光落在格蕾身上:“你也是,格蕾。你和贝德维尔卿都有处理传染病的经验,我很放心将这里交给你们处理。”
闻言,格蕾露出了腼腆的微笑——自从在地牢中重逢后,她几乎没再从对方脸上看到过这样的表情了:“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尽管时间本就有限,但出于东村的现状,前往亚兹拉尔灵庙的行程不得不搁置了一晚。
“抱歉。”四十二叹了口气,“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最后居然拖延了那么久……”
“不必太忧虑。”静谧安慰道,“亚兹拉尔灵庙位于幽谷深处,在抵达目的地前必须穿越漫长崎岖的峭壁,本来也不适合在夜间出发。”
她先是核对了幸存者的人数,以及其中痢疾患者的数量和情况,重新划分了隐蔽点的功能区域,严密的隔离可以缓解疾病的传播——但那也只是暂时的,这个时代的消毒和防护措施有限,人们也不可能一直生活在这样狭窄有限的空间内,储藏的物资迟早有一天会用完。
百貌建议他们迁往西之村,但若要保证避开不必要的危及,他们需要先侦查圣都骑士最近的活动范围和巡逻轨迹。
考虑到贝德维尔的魔力储备,在经过长久地考虑后,她决定让立香和马修也留在隐蔽点。迦勒底一方接受了这个安排,但请求她能用通讯术式和他们保持交流。
“请想象成随身携带一台手机那样。”达芬奇解释说,“虽然那位山之翁并非最古老的assassin阶英灵,却是使'刺客'的概念成形并发扬光大的伟大暗杀者,迦勒底这边希望尽可能多地获取有关初代山之翁的情报。”
这对她而言倒不是什么问题。对术式进行拆分和解析后,她已经掌握了如何在对方不知道的情况下屏蔽对方发来的通讯。
格蕾将稻草鞣得很柔软,然而她在稻草堆上辗转反侧,迟迟没有入睡。
甫一闭上眼睛,她就嗅到了某种呛人的焦苦,像是火焰灼烧后的余烬,周围很安静,她却从黑暗中感受到了古伽兰那践踏大地时呼啸的风声。
她回想起了人们凄厉的哭嚎和叫喊,想起了被滚烫的热浪蒸干的泪水,想起了被焚毁的城市,盘旋的秃鹫,以及被大火烧焦的皮肉散发出腐烂的味道,死亡的味道。
夜晚过半,四t十二才终于感到了一丝困倦,感觉身体在黑暗中不断地下沉。她沉入了稻草堆成的小床,沉入了浸透了血的泥土,最终坠入了凄冷的地狱深渊。
那里没有死亡国度的女王,也没有曾经惨死于此的天之女神,只有苍白惨淡的磷火在深渊的空气中浮动。她的皮肤像水母一样柔软透明,轻薄的白色薄膜沿着她玻璃般的骨骼缓慢漂浮,像是一条白色的游鱼。
即使在深渊中,她依然在下坠,直到一个温柔的声音在她耳畔轻语:“你该醒了。”
她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却并非现实。一个年轻的男人正赤脚站在海岸边,任由海浪淹没他的脚踝。起先,他专心致志地凝望着远方海岸线上的落日——又或是日出,在不知道方向的情况下,很难辨别这样的景色究竟是夕阳还是晨曦。
过了一会儿,对方终于转过身来。因为背对着光,她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辨认出他有着褐色的皮肤和白色的长发。他的头发像羊毛一样蓬松,有几缕头发像是手工艺品似的编织成了一股,沿着他的左肩垂下。
“虽然说是该醒了……”对方柔声说道,“但最后还是觉得……还是想再见你一面。”
一切的答案都在这里揭晓了,为什么迦勒底没有试图召唤和敌人生前有关的英灵,为什么达芬奇在得知她的身份后反而感到苦恼,为什么……为什么……
“我该用什么名字称呼你?”她说,“像那两个孩子一样,称呼你为'医生'……又或者是你真正的名字?”
对方沉默片刻:“不,现在还不是时候。”他向前走了一步——也只是如此,没有更多了,他的正面依然被阴影笼罩,她也依然看不清他的脸,只能听到他充满惆怅的叹息,“但你得加快脚步才行,真正死去了的生命是不会以任何形式回来的,任何人都是如此。”
她不由得颤栗起来——真奇怪,明明是在梦中,她却感觉到了寒意的侵袭,透过皮肉,深入肺腑:“什么意思?”
“在特异点死去了的